事情談妥之後,龍承淵隻覺得他礙眼,揮手屏退。
混迹官場多年,自是有些眼力見,遂行了一禮,便告辭了。
楚明允走後,常遂才上前,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詢問出聲:“王爺,這老匹夫也不見得是個能用的,何苦在他身上花費功夫?”
自家主子手底下自是不缺能人異士,廟堂之上也不乏聰穎能幹之人,随意提拔一人都比此人能幹,此外,還無人拖這後腿。
龍承淵嘬了一口茶,才道:“你懂什麽?按察使這個位置可不是能幹就能勝任的,楚明允雖有個不成器的兒子,但也有膽識和慧眼,這麽多年,憑着他的手腕,可給了本王不少的便利,城防布局,乃至宮中守衛,咱們的人能安插進去,他的功勞不下,也算得上是勞苦功高了。”
語氣雖淡漠,其中卻隐含了一絲責怪。
他的人可不該有這種愚蠢的想法。
常遂是龍承淵的心腹,最會揣度他的心思,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是自己僭越了。
立即單膝下跪,請罪道:“是屬下妄言,屬下知罪,請王爺責罰。”
龍承淵捏了捏眉心,隻覺滿心疲憊,淡淡道:“行了,本王并無怪罪之意,起身吧!”
“屬下謝王爺大度之恩。”常遂雙手合十,磕了一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龍承淵不想再糾結于此事,便轉圜道:“蕭懷義那邊可有去信?”
秦王已然回京,自是不需蕭懷義繼續留在鎮上打探消息,也就不必耽誤了他的學業。
正好,父皇加設恩科,以他的學識,中舉不算難事,待兩年後會試,想必亦能考中,屆時,他又多了助力。
故而,一得了龍承吟的下落,他便讓常遂去信了。
如今問起,隻不過是擔憂常遂事多煩擾,忘記了這一茬。
常遂回禀道:“昨日已寄出,想必蕭公子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商賈之子,常遂本身是看不上的,何況蕭家還與太子有所牽扯,可自家王爺對蕭懷義倒是出奇的看得上。
蕭懷義本身有謀略,蕭家又是皇商,家财萬貫,而他又是蕭家主最看重的兒子,明面上爲太子效力又何妨?隻要私底下相幫,待他成事,蕭家自然而然是會徹底偏向自己這方。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有蕭家在,若有戰事起,自是沒有後顧之憂,這便是龍承淵看重蕭懷義的根本原因。
不過,自己打的什麽算盤,卻從未向身邊人吐露半分,隻交代不可怠慢蕭懷義。
常遂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那便算是妥帖了。常遂,既然已得知秦王下落,可得盯緊了,見縫插針,若有必要.”
龍承淵對着自己的脖頸比了一個動作,意在殺無赦。太子是扶不起的阿鬥,雖有皇後娘娘這個嫡母做靠山,但到底是底子弱,不成氣候。
反倒是龍承吟這個病秧子,不顯山不露水的,最是難對付。
同所謂的咬人的狗不叫是一般道理。
常遂懂了他的未盡之言,道:“屬下定不讓王爺失望。”
瑣事談定,龍承淵也覺得乏了,揮手示意讓常遂退下。
自個兒又靠了回去,倚在榻上閉目養神。
心裏卻是在盤算着,接下來這步棋該往何處下。
夜已深。
被魏王時刻惦記着的秦王也未休,阿齊依舊盡職盡責的守護在一旁。
眼見自家主子的眉頭越皺越緊,他這心也是跟着提了起來。
“王爺,您若是真就放心不下,要不要屬下去見一見元姑娘,将您的憂心與她分說分說。”
這元阿玉也不是個省心的,明知蕭家的水深得很,她還偏偏要往裏鑽,也不怕被人給拆骨入腹了。
龍承吟神色顫了顫,無奈歎息:“罷了,那丫頭向來主意正的很,若不撞南牆,她是不會回頭的,且瞧瞧她插手的目的再說。”
許是真就本着醫者仁心,所以才對蕭懷恩施以援手吧!
他之所以憂心,無非就是怕她被人當鈍刀子使,成了争權奪利的犧牲品。
他多分一些心在她身上,總不至于讓她吃虧便是。
龍承吟不肯的事,阿齊也不敢私下去辦,隻得作罷!
忽而又想起一事來,急忙道:“對了,王爺,那對夫妻還安排在城郊别院,楚天雄就要被秋後問斬了,怕是也無用處了。”
阿齊口中的夫妻正是元阿玉插手相幫的那對,在府尹定了楚天雄的罪後,夫妻二人安葬了自家女兒,便要回鄉去,被阿齊帶去了别院安置。
原是想要他們上堂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