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蕭父的寵愛,她自是有恃無恐,但有礙自家兒子的名聲,她便有了後怕。
蕭懷恩吸了幾口氣,适才一番話要了他大半的力氣,歇了一口氣才道:“不敢,兒子爛命一條,隻怕.怕是活不長了,但二弟可還是要科考的。”
他之所以會暈倒,也是因爲此事,本以爲蕭懷義被下放,要回京隻怕不會那麽容易,沒想到方氏一吹枕頭風,自家父親就被吹的暈頭轉向了。
又恰逢皇上加設恩科,爲了蕭家的門楣,蕭父是鐵定要讓蕭懷義回京的。
蕭家是皇商,但士農工商,商終究是下等,雖有富貴,卻沒實權,這也是蕭家攀上太子的緣故。
如今蕭懷義在學識上有幾分天賦,年紀輕輕已是秀才,将來定是大有前途,蕭父自是看重他,而自己這個病秧子
呵,不提也罷。
隻是早已想到的事與現實終究有所不同;親耳聽見,隻覺得心涼,更别提當初下放之事,也是蕭父維護蕭懷義才有的舉動。
蕭懷義回京無望,隻得求助自家娘親,方氏一貫扶風弱柳,在蕭父面前掉了幾顆淚珠子,哭訴了一番。
“老爺,你明知義兒是個菩薩心腸,逢年過節多到城郊去施粥,多少困苦的百姓都對其感恩戴德。這樣好的心腸,他又怎會殘害蕭懷恩?何況,就他那副身子,義兒也犯不上對他作甚。”
“可你偏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将義兒下放到那個地方,你這是偏心眼。現下好不容易聖上加設恩科,你還掬着義兒,若是因此他無心學習,沒中舉,那不是耽誤了義兒的前程嗎?若是如此,我幹脆拿一根繩索吊死算了。”
蕭父頓時就心軟了,攬着她的腰肢溫聲輕哄:“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當初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送義兒走隻是權宜之計,是另有隐情。
說到底,咱們家雖攀附上了太子,義兒卻是魏王的人,若是不下放他,太子焉能如意?咱們家還能有這安生日子嗎?等風頭一過,老夫自是要将義兒給接回來的。”
至于蕭懷恩.本身就是個不争氣的,他也犯不着在他身上費心思。
方氏依舊鬧着脾氣,掙開了蕭父的手,嘤嘤嘁嘁道:“風頭一過?這都幾年了,早就風頭浪靜了,你倒是把義兒給我接回來呀。”
蕭父被她鬧得煩不勝煩,道:“接接接,明兒個我就讓人去鎮上接義兒回京。”
左右這事也是要辦的,蕭懷義是他最有出息的兒子,自是不會讓他一輩子留在鎮上。
當初,蕭懷義投靠魏王一事,他這個當爹的也是贊成的。
雞蛋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搞不好,會雞飛蛋打的。
隻是這狡兔還沒三窟,他們的舉動便被發現了,他隻能順勢而爲,平息了太子的怒火。
當時,蕭懷恩正拿了賬簿要與蕭父交賬,卻不成想聽了個牆角。
當時他的臉色就不好了,但還是強忍着,回了自個兒的院子,才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也就有了後來的種種。
蕭懷恩的話算是點醒了方氏,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同見到路邊的乞丐時随手施舍一錠銀子一般。
“罷了,本夫人今日心情好,便放他一碼。懷恩啊!自己的人可得管好了,否則哪一日失足落水就不好了。”
方氏說完這話才擺手放人。
蕭懷恩讀懂了其中的深意,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但還是強撐着道:“兒子多謝母親教誨。”
齊修被放開,也不敢造次,朝着方氏行了一禮,這才到蕭懷恩身邊去扶住他。
方氏頓覺無趣,“行了,既病了,那就回房去躺着,别出來丢人現眼。”
一語畢,方氏便扭着腰走了,她身後簇擁着的丫鬟婆子亦步亦趨的跟着。
蕭懷恩收回目光,費力道:“扶我回去吧!”
元阿玉和元瑾林這時才敢冒出頭來,跟着搭了一把手,将蕭懷恩扶到床上躺着,這才拿了傷藥給齊修塗抹。
齊修要躲,“奴才這傷不礙事,還是待公子喝了藥,奴才再自行處置。”
他可是牢記了元阿玉的話,自家公子醒來一定要喝藥的,固本培元。
蕭懷恩皺着眉頭,心底卻是五味陳雜,“耽擱一時也不礙事,等塗抹了傷藥,你再去。”
“是。”齊修自是不敢惹得蕭懷恩動怒,答應下來,又道:“勞煩元姑娘了。”
元阿玉笑了笑,道:“不妨事。”
等處理好了發腫的臉,齊修這才去小廚房端藥。
蕭懷恩一臉歉意的看着元阿玉和元瑾林,再無了疏離之氣,“今日讓二位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