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店家将混沌端上來,将自己碗中的挑了大半過去,放在了他面前,“吃吧!吃完,咱們便回家去。”
既是個可憐人,養着他也無妨,像阿玉所說,也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不麻煩。
小七這才仰起頭,朝着元瑾瑜笑了笑,道:“謝謝大哥哥。”
隻是那笑在元瑾瑜眼中比哭還難看,他隻得硬邦邦的道:“吃吧!”
元瑾瑜一心沉在愧疚之中,隻低頭扒食,卻沒察覺到小七臉上一閃而過得逞的笑意。
那抹笑意很淺,稍縱即逝,很快小七的臉上又隻剩下悲切了。
蕭府,蕭懷恩的院子。
元阿玉反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胛,又歪了歪頭,将脖頸搖得咯吱作響。
元瑾林一見她這般便是累着了,試探着道:“不若咱們回家去罷,這銀針也收了,想來蕭公子是不會有大礙的。回去,你也好躺下歇息。”
元阿玉動作不停,嘟囔道:“那麽高的院牆,我可翻不出去。”
既然救了蕭懷恩的命,她便是他的恩人,自是要堂堂正正的從大門出去的,豈有再翻牆之理?
元瑾林正要開口,院門處卻傳來吵鬧之聲。
兄妹倆适時住口,元阿玉踱步到門前,透過縫隙往外看。
隻見爲首一錦衣華服的婦人,身後簇擁着丫鬟婆子,還有幾個得力的小厮,一臉的飛揚跋扈。
“齊修,你休要攔我,我雖是懷恩的繼母,卻也擔了一個母親的身份,母親看望兒子天經地義,你這般推阻?莫不是趁我兒病着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夫人,你這是殺人誅心啊!齊修自幼同我家公子一塊長大,我怎會做對不住他的事?”齊修一臉冤枉,恨不得要哭了。
方氏沉下臉,“既沒有,你攔我作甚?還不給我讓開。”
俗話說得好,趁人病要人命,蕭懷恩就是梗在她心間的一塊硬石頭,膈應得很。
更别說,他們母子倆還吃了他不少暗虧,她的懷義更是被他害得下放到了那偏遠的鎮子上去,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這不聽說他吐血暈倒後,将蕭父給哄好,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
她要探探虛實,看看這蕭懷恩是不是真的不成了?
屋裏還有元瑾林兄妹二人在,齊修自是要阻攔,不然方氏若是進門發現他們,也不知會如何處置,因而,他說什麽都不能讓。
齊修寸步不讓,方氏擡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打得自個兒的手腕都發麻了。
再看齊修,臉都被扇腫了,嘴角還有絲絲血迹。
繞是如此,他依舊不讓,懇切道:“夫人,我家公子尚且還在昏睡中,還請夫人等公子醒後再來。”
方氏氣的狠了,連儀态也顧不上了,怒吼出聲:“你們都是死人嗎?給我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
這蕭府後院向來是方氏當家做主,處置一個不聽話的小厮,自是不用禀告給蕭父。
方氏帶來的下人自然是唯她馬首是瞻,幾人上前去就将齊修給捉住了,正要打殺之際。
一道羸弱的身影強撐着推門而出,扶住門框,這才穩住了身形。
“母母親,您您這是因何動怒?咳.”沒說幾句話,蕭懷恩又掩袖咳了咳,咳得滿臉通紅,又道:“俗話說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齊修是我的人,母親親也不能随意打殺了他。”
方氏面上挂着冰冷的笑,惺惺作态起來,“懷恩啊!你這小厮目無尊長,不敬我這當家夫人,難不成還責罰不得麽?”
真是晦氣!本以爲他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還是撐過來了。
難不成他是狸貓轉世,有九條命不成?
蕭懷恩扶住門框的手緊了緊,緊到指腹都白了複又松開,聲色從容道:“自是能打能罵,但齊修不是簽了死挈的仆人,若是死了,母親怕是會背上殺人的罪名,雖雖父親能替您擺平,可若傳出去,終究是不好聽的,二弟可還沒成家呢。”
幸而他有遠見,早早地将身挈給了齊修,沒了身挈,齊修就不是奴才,而是良民。
随意打殺良民,罪名可不輕。
方氏能從一介外室登堂入室,自是有過人之處,何嘗不知蕭懷恩懷裏的意思?
頓時,她的目光更加陰狠,恨不得上去将蕭懷恩給撕碎了。
“賤種,你竟敢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