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礙于現在是醫館，周大夫又在爲自家兒子診治，她不敢大聲喧嘩，自然也不會說出那等污言穢語。
元母那眼兒撇了她一眼，啧了一聲說話。
“元姑娘，你過來了？”
“周大夫，您是長輩不如就叫我阿玉吧。”
此時的肖舒已經眼睛已經看不清楚了，并非是黑色，而像是眼睛裏又籠罩了一層白霧，聽到元阿玉的聲音，面上白了幾分，就想問離開。
可眼睛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他瞎了，别說是考取功名，隻怕當個賬房夥計，都沒有人收留，那他夢寐以求的出人頭地便就是奢望了。
今日一天，他和母親已經去了許多醫館，沒有一位大夫能夠解決的，這位周大夫是他最後的希望了，肖舒的人不會就這麽離開。
他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元阿玉來的不是時候。
周大夫隻是略微點點頭，便開始診脈。
又詢問了一些肖舒細節上面的問題，卻也是一知半解，未得出任何結論。
“你這種眼疾來的實在是蹊跷，不過，我懷疑是中毒。”
在未見到肖舒之前，元阿玉曾經懷疑他可能是得了急性白内障。
但如今，她不這麽認爲了。
“周大夫，我也這麽認爲的。”
相較于周大夫的不同，元阿玉語氣十分笃定。
“哦，阿玉你是怎麽認爲的？”
元阿玉并未問診，隻是用觀察的手段就得出了這麽個結論，實在是讓周大夫覺得有些奇怪。
“我算是看出來了，元阿玉，你就是過來搗亂的！我求求你了，莫要胡鬧了，不要以爲自己，誤打誤撞，救了縣令夫人，就敢以醫者自居了！你要是耽誤了我兒的病情，我定然讓你不得好死！”
趙翠蓮低聲下氣的說着狠話，這段時間肖舒意志消沉，幾次三番都有尋死的念頭，若非他時時刻刻的看護着，隻怕現在早就……
說到底還是洛禾這小賤人的錯，要不是她說這事，元阿玉使用的巫蠱之術，也不至于拖到今日才來找大夫，耽誤了病情。
元阿玉并沒理會趙翠蓮，而是詢問肖舒：“除了眼睛看不見之外，你是否還覺得耳鳴，以及四肢酸痛？”
“你是如何知道的？”
肖舒無神的雙眼睜大了幾分，質問道：“莫非真的是你害了我，所以才會知道的這麽清楚，用的不是巫蠱之術而是毒？”
元阿玉聽了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這叫什麽話？”周大夫覺得莫名生氣，譏諷道：“難不成知道這些的就是害你之人？你怎麽不說自己的知識短淺？我剛剛可是問過你，你還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你爲何不說？”
“我……我隻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并沒有覺得十分難受，因此沒有說。玉兒，剛剛是我失言了，對不住了。”
肖舒不傻，自然明白現在這個情況，不管元阿玉是不是暗中對自己下的手，自己還是得假裝不知情，騙取元阿玉幫自己解毒。
畢竟人死了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有些恩怨，隻有活着才能解決。肖舒暗自握了握拳，決定今日所受之苦，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肖公子，咱們不太熟，你還是稱呼爲元姑娘吧。”
随後，元阿玉介紹道：“有一種叫做葶苎草的藥草，毒性很小，少量不能緻人命死傷，大量服用才會中毒，但同樣不會死人，我懷疑是這種藥草的原因。”
“符合毒素少且不會置人于死地的毒藥有很多種，爲何你單單覺得應該是葶苎草？”
元阿玉搖了搖頭，差點就要說這種毒素無法代謝，會直接累計在四肢百骸之中，并且還會随着時間的增長而有所增長。
這才是元阿玉認爲是葶苎草的原因。
周大夫屢着胡須，沉思之後這才說道：“還是先檢查一下他是否中毒吧。”
之後便見着周大夫取出了一根銀針，在肖舒十個手指頭上割取了一滴鮮血。
每一滴血都是紅中透着黑，這一切便是中毒的迹象了。
“果真是毒。”
找到了病因，後面的事情也就好辦了，元阿玉并不打算親自給他解毒，所以，便講這個機會就給了周大夫。
跟着母親出門，他們兩人又在小鎮上随意的逛了逛。
“玉兒啊，這肖舒中的毒，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問題，元母憋了好久，終于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元阿玉眨了眨眼睛，盯着元母：“娘，你不信我說的話？”
“這倒不是，我主要是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簡單。這滿城的大夫都無法查到他的病因，你就知道了，隻怕到時候會出問題啊！”
元母滿臉都是擔憂，當然不止是擔憂這一點，害怕阿玉對肖舒不死心。
對此，元阿玉早就有所想法。
這所做一切不過是因爲她身爲醫者有仁心罷了，雖然他與肖舒家有過節，但總歸還是不想看到他走上絕路。
至于肖舒信不信，這件事情和自己無關，元阿玉一點也不在乎。
“放心吧，娘。咱們以後與肖家，也不會有什麽來往。至于他欠着的那些銀子，若是還咱們就接着，若是不還，我也不打算要了，免得扯來扯去，看着他們心煩。”
見元阿玉想清楚了，元母這才放下心。
她們母女兩人鮮少有這種機會在街上閑逛，在街上買了一些布料和過年節用的幹果蜜餞，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了。
阿齊給自己主子複命時，已經到了晚上。
“主子，如今元姑娘已經回了家了。”
龍承淵左手執着的黑子頓了頓，看着阿齊。
這目光冰冷的讓阿齊想打哆嗦，不過被他忍住了，仔仔細細的說了元阿玉今日的所作所爲之後，阿齊帶着幾分希冀的目光看向自家主子。
“明日繼續。”
短短四個字，斷了阿齊所有的念想，看樣子，回到主人身邊随侍是不可能的，還是得繼續做這種跟蹤的活兒了！
出了門之後，阿齊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