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就醒了?”宋芝坐在床邊,看到他這麽快就醒過來,眼中劃過一絲遺憾。
顧承熙咬牙不語,看到了倒在一邊的盆架,宋芝就是用這個打暈的他,後腦勺還在隐隐作痛,作爲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麽容易就被人暗算了,顧承熙實在是沒辦法咽下這口氣。
其實也是他大意了,喝了那麽多酒本來就腦袋迷糊,宋芝醉酒的樣子也十分逼真,以他那時的狀态也看不出她是裝的,而且在涿鹿郡的時候,穆晨也會教她兩招防身的,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認識一下,我叫宋芝。”宋芝在守衛那邊套出了不少東西,也知道眼前的山匪大當家是個好人。
“我……”顧承熙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瞬痛楚:“顧承熙。”
宋芝沒有注意到變化的情緒,歎了口氣問道:“你們爲什麽要做山匪呢,應該有不少城鎮願意收留你們的吧。”
“呵。”顧承熙發出一聲冷笑:“不過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罷了,與其去投靠他們,還不如占山爲王,過得可比那些人潇灑多了。”
“你不願意下山也就算了,但是現在能先放我們走嗎,我們有急事,要送糧草去戰場。”宋芝沒問他嘲諷的原因,現在最主要的是先離開,其他事情可以稍後派人來處理。
“不可能。”顧承熙直接拒絕,臉上流露出幾分恨意。
宋芝定定的看着他:“爲什麽?”
“因爲我怨恨戰争。”
許久之後之後顧承熙才緩緩的開口,也許是宋芝平和的氣質讓他覺得放松,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之後終于緩慢的說出了他的故事。
“我本是滇城顧守将之子,父親是滇城最厲害的守城将軍,這一次匈奴來犯,我與父親和将士們共同抗敵,沒有讓他們踏入滇城半步。”說起這個,顧承熙臉上露出幾分驕傲,随後就變成了仇怨。
“可是,我們遇到了一個貪生怕死的郡守,口口聲聲說讓我們堅持住,他已經向上頭申請援軍了,可是背地裏卻偷偷收拾東西,帶着家人逃了!
父親信了他的話,一直在城門苦守,眼看匈奴人就要攻破城池,便讓副将帶我離開,我親眼看見匈奴人的大刀插進了父親的胸膛!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那個狗東西根本沒有向上面彙報,如果他跟我們說實話,父親跟着我們一起早些徹底,滇城也不至于被如此踐踏,我們就靠一萬守衛軍,守了滇城半個月,你知道匈奴人有多少人嗎?五六萬以上!如果他真的能找來援軍,我父親就不會慘死。”
“所以我怨恨戰争,讨厭那些惺惺作态的官員,我甯願在這坐土匪,也不願意接受他們的一點施舍。”
聽了顧承熙咬牙切齒的訴說,宋芝愣了一下,在心裏感慨歎息,表情也凝重了幾分,遇到這樣的官員确實不幸,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令尊是個令人欽佩的強者。”宋芝有些安慰,卻覺得什麽語言都盡顯蒼白。
“那當然,我父親年輕時跟着大将軍南征北戰,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後來受了傷才不得不在滇城休養。”顧承熙眼裏滿是悲傷,指甲在手心掐出了深痕。
“對于武将來說,戰死沙場才是他們的追求吧。”過了一會兒,宋芝歎息着開口,雖然她不懂這種情懷,但聽穆晨說起過,就像京城有名的老将軍,若不是皇上有令,他隻怕到在西北待一輩子。
聽了宋芝的話,顧承熙神情頓了一下,想起父親跟自己說起曾經在戰場上的種種,整個人都神采飛揚的,與其裏滿是激動和懷念,或許宋芝說的不錯,但他還是難以釋懷。
“承熙。”宋芝慢慢的念着這個名字:“你父親給你取這個名字,肯定沒想到你會變成山匪吧,既然無法原諒仇人,那就讓他們血債血償。”
顧承熙的表情有些松動,宋芝繼續道:“榭城你應該知道,它旁邊有一座小城,之前路過的時候總能問道一股惡臭,後來派人去查看,街道上堆滿了屍體,牆上屋裏都是血迹,整座城無比寂靜,找不到一個活口,他們不僅搶奪糧食,霸占土地,還生生的殺完了一座城的人!
如果他們僥幸逃脫的親人都和你一樣,那匈奴人豈不是就要得寸進尺了,跟我一起被抓的還有幾個書生,他們本來準備進京趕考的,得知了匈奴還在漣水嚣張,便主動提出參軍,誓要把匈奴人趕出中原,顧承熙,你不應該辜負顧将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