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已經沒有了綠色,帳篷也被涼風吹的飒飒作響,有婦人抱着小孩在背風處曬太陽,眼中滿是擔憂。
“阿娘,我餓了。”懷中的小孩也不過三四歲左右,穿着不合身的厚衣服,腳上的靴子也裂開了好幾道縫,腦袋上的帽子也是灰撲撲的,小臉被曬的有些泛紅。
他用課外的眼神看着婦人,婦人眼中滿是無奈,隻能安慰孩子再忍忍,他們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
“阿娘.我餓”小孩子嘴一撇就要哭出來,婦人撩起衣服給他擦臉,她的手上全是繭子和凍瘡,雙頰上的酡紅也有些幹裂,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已經吹的麻木。
“不能哭。”婦人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想要把人哄睡,睡着了就不餓了。
小孩子哪裏明白母親的意思,他緊緊的抓着婦人的頭發,哭聲也更大了,因爲太餓了,他也忍不住。
哭喊的聲音很快就被其他牧民聽到,他們撩起自家的門簾往外看,眼中都是一樣的無奈,有的心裏已經生出了絕望,如果再沒有糧食,隻怕他們熬不過這個冬天。
婦人抱着孩子邊走邊哄,孩子哭的嗓子都啞了,手腳一直在亂動,婦人直接蹲在地上,眼中蓄滿了淚水,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孩子的哭聲就像是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她的精神也面臨崩潰。
主帳與其他帳篷之間的距離也不遠,萬俟索和胡可摩自然也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萬俟索黑着臉問:“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手下閉着眼睛上前,表情充滿了無奈:“回親王,我們的糧食隻剩一袋了,根本不夠大家吃一頓。”
萬俟索緊緊的握着酒杯:“牛羊呢?”
手下表情一滞,眼中布滿了掙紮和痛苦:“加上牛羊,也隻能支撐一陣子,若是再沒有糧食”隻怕還等不到冬天到來他們就會餓死。
“先宰幾頭羊,給大夥分了。”萬俟索眼底一臉陰沉:“其他的再說。”
“是。”手下拱手離開,招呼士兵跟着去抓羊。
主帳内,胡可摩握緊了拳頭:“親王,那些牛羊,可是要留着過冬的!”
“那我能怎麽辦?”萬俟索一聲怒吼,酒杯被重重的丢到地上:“你沒聽到嗎,有人餓得哭了,難不成你能讓他不吃東西就閉嘴嗎?”
“屬下失言。”胡可摩起身下跪,他原本以爲,之前準備的存糧足夠他們拿下涿鹿郡,或者能撐過這個東西,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你現在就去攻城,勢必要拿下這塊地方。”萬俟索大步走下來,揪住他的衣領:“我不想再等了,也等不了了。”
胡可摩表情爲難:“可是親王,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何時才是時候?”萬俟索手上越發用力:“等到外面那些東西都吃完了,人都餓死了才是時機嗎?”
“我”胡可摩沉默了,作爲一個領兵的将領,他确實應該選擇最好的時機攻城,可所爲匈奴百姓的大将軍,他必須盡快給族人找到糧食,渡過這一次難關。
萬俟索依然死死的盯着他,外面的哭聲還在繼續,胡可摩也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他隻能緩緩點頭:“臣領命。”
“那就快去。”萬俟索收回手,胡可摩往後退了兩步,沉默片刻後轉身離開。
因爲聽說親王下令殺羊做糧食,百姓們臉上的有多了幾分悲戚,他們都明白了現在的處境,隻能默默的擦淚,倒是小孩子,在聽到有肉吃以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們并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場災難。
胡可摩回到駐紮在涿鹿郡外的營地,招來一種将領,神色嚴峻的吩咐:“傳令下去,今晚突襲攻城。”
“是。”将領們多少都有些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把命令一層一層傳達下去,将士們也紛紛拿起武器做着準備,同時在心中祈禱。
到了午夜,胡可摩帶着匈奴大軍來到城牆下,悄然無聲的搭起一座座雲梯,想趁着夜色翻牆上去,正當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頭上忽然出現了火光,穆晨站在城牆上漠然的看着下面的衆人,顯然是等候依舊。
見雲梯不行,匈奴人果斷換了策略,改用巨大的圓木去裝機城門同時伴随着匈奴士兵的怒吼。
發出的動靜直接讓宋芝驚醒,往身側一摸,穆晨早就沒有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