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穆晨和宋芝坐在書房,青無低聲彙報着這兩天查到的東西。
“這付绮根本不是從邊關來的,他本名叫陸财貴,因爲他們家的生意大部分是在城外郊區,所以跟京城的權勢們接觸的也不多,說是别處進京的也不會有人懷疑,宮裏有人幫他頂替了付绮的身份參加殿試,成了狀元。”
“那之前參加筆試的都是付绮?”宋芝皺着眉問。
“回王妃,是的。”青無點頭。
“這麽嚣張。”宋芝滿臉不忿,多少學子苦讀數年就靠着這一次機會出人頭地,卻依然擋不住被資本和權勢安排的命運。
穆晨手指點了點桌子,随後問道:“那這付绮又是什麽身份?”
青無想了片刻道:“付绮是真正的寒門子弟,家裏爲了供他上京,賣掉了房子和爲數不多土地,就等着他考取功名的那一天,老母親日夜操勞,身子骨也不大好,陸财貴就是用這個威脅誘騙,強迫他放棄了殿試。”
“那現在他的家人怎麽樣了?”宋芝眼底已經有了怒氣。
“家裏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但付绮已經準備回去了。”青無在心裏歎息,隻怕是接受命運了。
“讓他等兩天再走。”穆晨眼神嚴肅:“陸财貴的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把人安撫好,就說皇上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
青無領命:“是,啓禀王爺,屬下還有一個消息。”
穆晨點頭“說。”
青無眼底流露出幾分厭惡道:“除了陸财貴冒名頂替,他還抛棄了成親多年的糟糠之妻,早些年陸家并不像現在這樣有錢,于是陸财貴就娶了城外地主的女兒韋氏,借着韋家的力量一點一點發展。
近兩年韋家長輩去世,陸财貴做事就嚣張了起來,有空就去青樓勾欄,家裏的生意壯大卻依然讓韋氏住在城外的村子裏,有了攀龍附鳳的機會更是抛妻棄子,一封書信都不曾留下,就直接失去了聯系。
直到放榜的時候他的畫像傳到城外,韋氏這才知道陸财貴是幹什麽去了,她心中不甘,帶着孩子來到京城打算告狀。”
“到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宋芝對陸财貴沒有半分好感,叫這個名字就不像是好人,倒是覺得韋氏的行爲很受觸動。
“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宋芝看見穆晨,得知宮文喻被囚禁以後,赫連月整天無精打采的,連飯都不吃,她也看不下去。
穆晨眯了眯眼,看着宋芝道:“韋氏現在勢單力薄,就算她去官府告狀也不一定有人相信,正好可以趁現在過去把人安撫好,等陸财貴打馬遊街的那天揭穿他的身份。”
宋芝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點點頭:“我明天就去找人。”
之前青無查到了韋氏居住的地方,是城西的一間破房子,想到陸家現在住的已經是畫棟雕梁的大宅子,他的妻兒居然隻能委身在這種地方,宋芝對他的不滿更上一層樓,韋氏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孩子也瘦得沒幾兩肉。
宋芝跟暗衛确認了身份,過去接觸之後把人帶到了聚福樓,狀元遊街就在兩天後,到時候一定要讓陸财貴付出代價。
狀元遊街這天,街上的氣氛很是熱烈,前頭有人敲鑼打鼓,陸财貴一身華服,胸前帶着大紅花騎在馬背上,整個人神采奕奕。
百姓們站在街道兩邊拍手慶祝,有的地方還放起了鞭炮,太監跟在他身後,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和得意。
遊行走到兩條主大街交彙的十字路口,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一個女人抱着孩子攔在了他們面前,臉色蒼白,衣服淩亂,看起來很是狼狽。
“怎麽回事?”陸财貴心裏隐隐感到不安,還不等侍衛過去查看,韋氏就已經來到他的馬頭前:“陸郎,你爲何要狠心抛下我和孩子?”
看到來人,陸财貴臉色大變,眼裏劃過一絲嫌棄:“你胡說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
眼淚無聲的滑落,把孩子往他的方向舉了舉:“陸郎,就算你不認我,也不能不管小羽吧,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你哪來的潑婦,我說了不認識你!”陸财貴手心都出汗了,根本想不到韋氏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陸财貴,别以爲換了個名字我就不認識你了!當初你陸家落魄成那樣,我都沒有嫌嫌棄你,整日盡心盡力的幫你找門路做生意,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爲了名利抛妻棄子,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還有沒有良心!”韋氏抱着孩子淚流不止,心裏還懷有一絲希冀,希望他可以跟自己說清楚。
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這裏位于兩條主街的交彙處,也是人最多的地方,穆晨選擇這裏,就是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陸财貴是個什麽樣的人,讓他再無翻身之力。
“哪來的瘋婆子,來人啊,把人給我拿下。”太監一開始還以爲隻是過來鬧事的,沒想到卻暴露了陸财貴的身份,他精心策劃的事情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篑,趕緊讓士兵上前要去抓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