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經過兩個村子,皆是人去房空,桌椅被褥散落在地,一看就是着急忙慌逃走的。
跋涉了一路,不說是人,馬匹也累的不行,就找了幾間空屋子湊合着休息了半天,宋康和葉澈找到了些食物,宋芝就給他們做了兩份大鍋菜。
穆晨的傷口太多了,有的地方已經開始流膿,在吃過飯後,宋芝跟衆人說起接着趕路,根據地圖和明申的指示,他們找到了一個鎮子,需要再趕半天的路。
宋芝摸着穆晨的額頭,有些低燒,跟宋康商量過後,單獨要了一輛馬車走在最前面,商隊還要顧及着貨物,速度緩慢,宋芝就自己駕車,等到了鎮子上再找機會彙合。
到了傍晚時刻,終于看到了人煙,宋芝架着馬車進去,這個鎮子好像沒有受到戰争影響,即便天色不早也有婦人帶着孩子在街上散步。
“大哥,請問哪裏有醫館?”宋芝找了一個正在收攤的大哥問路。
“醫館啊?”大哥擡頭,看到宋芝容貌清秀但滿臉着急,也沒有耽誤,直接給她指了方向:“前面那個路口右轉,往裏走最後一家就是。”
宋芝感激的點點頭:“多謝大哥。”
來到醫館,一個小童正準備關門,宋芝趕緊下去攔住他:“大夫在嗎,我大哥受了重傷。”
小童神情有些糾結:“很嚴重嗎?可是師傅說關門了一律明天再來。”
宋芝一天都沒有喝水,現在心情更加急迫,聲音沙啞的不行:“我大哥傷的很重,再不醫治會有生命危險的,他是從前線上下來的,不能出事。”
小童猶豫了,他站在原地往後面看了看,随後對宋芝道:“那你等我去問問。”
宋芝點點頭,站在原地等着,小童很快就回來了,後面跟着一個五六十歲的白胡子老頭。
“師傅你快看看。”小童拉着老頭的衣服往外走,宋芝也急忙迎上去,還不等她說話,老頭就直接擺擺手:“人在哪,直接擡進去,既然是前線下來的,老夫也不能見死不救。”
“多謝大夫。”宋芝感激的道謝,和小童一起把穆晨搬到屋裏,别看那小童個子小,力氣卻比成年男子還要大。
老頭讓徒弟多準備了幾盞燭火,先幫他處理嚴重的傷口,反正人也是昏迷着的,省得用麻藥了,宋芝看得膽戰心驚,那一道道鞭痕,一塊塊燙傷,都好像刮在她心上一樣疼。
“啊。”小童發出一聲驚呼,宋芝急忙湊過去看,原來是有鞭子上的鐵皮還鑲在肉裏,藏的太深了,若不是大夫發現,隻怕會引起嚴重感染。
忙碌了一個時辰,穆晨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處理好了,宋芝多給了他一些銀子,後面幾天都要住在這裏,就當是住宿費了。
老頭和小童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宋芝這才做到穆晨身邊握着他的手,眼眶紅紅的,在空中懸了一天的心終于落下。
“怎麽還不醒啊,那麽疼都醒不過來,不會是不想見我吧。”宋芝用手指去描畫他的五官,小心翼翼的把臉貼在他的手掌,眼淚無聲的掉落。
天灰蒙蒙的亮了,宋芝聽到樓下雞鳴就醒了過來,她第一時間去摸了穆晨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燒,隻是人一直不醒,她心裏也着急。
穆晨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隻覺得四周都很安靜,不過身體好像被什麽束縛住了,他皺着眉回憶,自己逃離了敵營跑到山上,後面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難不成已經丢了性命。
耳邊有一個溫柔的聲音一直在喊他的名字,穆晨顫動着睫毛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朝思暮想的臉。
怎麽會在這裏看到宋芝呢,果然是幻覺吧,又或者,自己已經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不管是那種情況,他都覺得挺好,起碼還能見一眼心愛之人。
“感覺怎麽樣了?”宋芝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人是醒了,怎麽感覺呆呆的。
“芝芝,我好想你,對不起,我沒辦法回去娶你了。”穆晨費力的擡起手去牽她,想着既然是最後一面,就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對不起什麽?”宋芝有些疑惑,這人不會是傻了吧。
穆晨沒有回答,繼續道:“我死了以後,孩子就交給你一個人照顧了,我已經跟林伯說過了,如果我死了,王府的财産都留給你,可以保你和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宋芝現在聽明白了,她握住穆晨的手哭笑不得的解釋:“你沒死,得救了。”
穆晨眨了眨眼,這才感受到渾身上下的疼痛,看到身上的紗布,難怪會覺得身體被束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