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這位是林大夫，縣城裏面的婦科聖手，你不用怕。”
穆晨将林大夫帶進來要替宋芝診斷時，穆晨敏感地察覺到了宋芝忽然頓了頓，以爲她是害怕，故才安慰她道。
“嗯。”
宋芝輕抿唇角，淡笑着。
“宋姑娘請。”
林大夫擺上枕布，示意宋芝将手放上去。因這是偏遠，未曾開化的農村，很少有村民們看病需要懸絲診脈，因此直接看病要簡單得多。
宋芝依言将手放了上去。
林大夫替宋芝把脈，一看就是兩個刻度。
“宋姑娘可是會感受到腹疼？”
林大夫把脈完成之後施施然收回了自己的，小心将枕布收了起來，随即又當作平時交流一般同宋芝說話。
“你不用緊張，不必當我是大夫，把我想象成普通朋友就可。”
林大夫看出了宋芝的不安，笑得溫柔地說道。
“好。”宋芝這才舒了一口氣。
大抵是因爲鎮上大夫給了宋芝太多的打擊，讓宋芝現在對大夫産生了一種沒來由的恐懼。
“宋姑娘，你最近可是時常會感受到腹疼？”
林大夫又問了一遍。
“偶爾會。”
宋芝如實答道。
“那自第一位大夫診斷之後，可有吃什麽藥？”
林大夫點點頭，又接着問。
“不曾。”宋芝搖搖頭。
她哪裏還敢随意吃大夫開的藥，她如今正懷着身子，吃的用的都再小心不過。
“哦？什麽保養的藥都不曾喝過嗎？那麽強身健體的補品呢？”
林大夫似是有些驚訝，又忍不住開口問道。
“也不曾用過。”宋芝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真是奇怪了。”林大夫輕輕蹙起眉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大夫，芝芝可是有什麽不适？”
劉小梅在一旁早已經急得慌了神，如今見林大夫蹙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擔心，火急火燎地開了口。
“夫人不必擔心，宋姑娘身子康健得很，我剛隻是疑惑宋姑娘可是吃了什麽保胎的藥材，故有此一問。”
林大夫笑着寬劉小梅的心。
“大夫，那我的孩子如何了？”
宋芝聽林大夫這樣說，又仔細回想了自己最近到底有沒有用過什麽好東西，結果想來想去也隻能歸結到之前在空間裏用過的泉水和果子。
不過，這些都不是宋芝關心的問題，她隻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何了。
“宋姑娘，想必前面請的大夫已經将話說得十分之明白通透了，我雖擔着婦科大夫的名聲，說來慚愧，也的确想勸宋姑娘再仔細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林大夫雖口中說着自己不敢擔婦科聖手的名号，可是話裏話外語氣皆是不卑不亢，絲毫看不出來有哪裏自卑。
“大夫，若我執意要留下這個孩子呢？”宋芝收了臉上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笑意，換做嚴肅的面容問道。
“若執意要留下，也不一定沒有旁的辦法，隻是太過冒險。”
林大夫見宋芝态度十分堅決，也緩和了言語。
“林大夫，不管有多冒險，我都是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的。”
宋芝一聽說要保下孩子有辦法，态度立刻緩和了些。
穆晨也跟着看向林大夫。
“你們可曾聽說過縣城裏五年前有一位夫人曾經也懷了一個成型但可能沒有氣息的胎兒？”
林大夫作爲一名大夫，雖然能理解病人做決定的草率和孤注一擲，不過他作爲大夫，還是要将這其中的兇險利弊說清楚明白。
“不曾。”
“聽說過。”
宋芝和劉小梅同時開口。
宋芝當時隻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自然不會去記這些事情，劉小梅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情僅僅是因爲那家的夫人是縣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正所謂大戶之家是非多，連劉小梅這種平時不太愛出門的婦人也能在鄰居之間說閑話時聽上一耳朵。
面對二人的反應，林大夫沒什麽表情，隻淡淡繼續說自己想說的話。
“那位夫人曾慶了無數的大夫去看病，所有的大夫都斷定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沒了，當時隻有一位大夫說夫人腹中的孩子還有救。”
林大夫平靜地說着，仿若自己曾親身經曆過一般。
“之後呢？”
宋芝不想了解過程，隻想知道結局。
“那位夫人相信了年輕大夫說的話，任由年輕大夫替她調養身子，最後生下了一個男童。”
林大夫繼續說道。
“我要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不論死生。”
林大夫的話也不知到底是說完了還是沒說完，他剛停頓下來，宋芝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宋姑娘不想知道結局嗎？”
林大夫對于宋芝這種大無畏的精神不予置評，不過他仍然抱有兩分好奇，若是宋芝知道了結局，還會不會也如剛才這般堅定不移。
“林大夫，你不必說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結局。”
宋芝的神态出奇的平靜。
“你知不知道結局是一回事，我說不說又是另一回事。我林某既然作爲一名大夫，自然要将其中厲害讓你知道。”
林大夫語氣是少有活潑了些。
宋芝聞言，微斂住神色，等待着林大夫接下來的話。
“那位夫人在年輕大夫的幫助下，成功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童，隻是……”
林大夫似乎很喜歡制造懸疑，一到重要部分，他就開始打馬虎。
“隻是什麽？”
劉小梅剛聽到生下健康男童之後眼睛亮了亮，但是當林大夫把話斷了之後，她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來。
“隻是那個男童沒能活過三歲。”
林大夫語氣裏無不是遺憾。
“那位夫人本來就因爲冒險生男童而傷了身子，之後又因爲自己孩子的離世而傷心過度，最後卧病在床三個月也跟着男童去了。”
林大夫語氣出奇的平靜，但其中總是帶有一絲莫名其妙的遺憾。
林大夫的話說完之後，屋裏面的人們都陷入了沉思。林大夫也眼觀鼻鼻觀心地不言語，他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之後到底該怎麽決定是她們的事情了。
所幸宋芝并沒有考慮多久就給出了她的答案。
“林大夫，我還是要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