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汝背着個藥箱子來到他們的面前,鄞呈看到顧筠汝那一瞬間,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王嬸,你來了!”鄞祖走上前替她将藥箱子放到一旁,知道她這是要爲鄞呈看病。
“鄞呈,這段時間你感覺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适的症狀?”
顧筠汝将他的手腕拿上桌面,仔細搭着他的脈搏,想看看有什麽異樣的動靜。
“王嬸,就是這幾天感到頭暈惡心,吃不下飯,其他的就沒有什麽問題。”鄞呈因爲太後的離世,已經好幾日都沒吃飯,本來身上好不容易長了幾兩肉,一下子又縮了回去。
“鄞呈,你這樣可不行,我給你開的那些補方必須得按時按量的吃,要不然的話是沒有效果的。”
給鄞呈把完脈後,顧筠汝算是明白了,這小子心中郁結,看來有很重的心理負擔和心理問題。
“鄞祖,你先回去吧,我有幾句話要跟你七弟說。”
“好。”鄞祖乖乖離開院子裏隻剩他們二人。
“王嬸,我是不是時日不多了。”鄞呈看着王嬸的表情,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怎麽可能時日不多,你現在大好年華還沒開始呢。”顧筠汝一邊寫着藥方,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身子,必須得給他好好治理一下。
“這是我給你寫的日程表,你以後每天早上運動兩個時辰,不論做什麽一定要大汗淋漓,然後去廚房裏幫那些人一起劈柴忙活,要讓運動量達到比你平日休息的時間還要多,如果累的話适當的休息不是很累的話,一定要大汗淋漓爲止,明白了嗎?”
鄞呈聽得有些暈頭轉向,看着她将每日的時辰都規定好了,某某時辰該做什麽事情一目了然,感激地看着顧筠汝道:“多謝王嬸操心了,如果不是王神的話,說不定我到此刻還是個藥罐子呢。”
“不用謝,對了,鄞呈,你是不是一直在做噩夢,有時候會有一種窒息感,特别是晚上聽到打雷聲的時候,呼吸就會不由自主的加快,有沒有這個情況?”顧筠汝看着他躲閃的表情便一目了然,這個孩子心事很重,再加上他一直被人冷落,遇到這種情況,很多孩子從小都會産生巨大的心理陰影。
“王嬸,你怎麽知道的?不過那些事情居然都過去了,也沒必要再提。”鄞呈苦笑了一聲,看似灑脫,其實心裏頭早就是一團陰霾籠罩着,如果不将他的心理問題根治的話,他的肉體會被所牽累。
“太後去的突然,有一半兒都是因爲這後宮的問題産生連鎖的反應,先是皇帝,又是三皇子,再是大皇子,如今異國使者想來向八公主求親,這就是趕鴨子上架。”顧筠汝規整着問題,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不怨皇後,你可能一直怨恨的是自己的無能,不過你聽王嬸一句勸,現在練功夫爲時尚早,你如今需要把身體調養好。”
“王嬸……”鄞呈詫異極了看着她,沒想到就連他平日裏偷偷摸摸的練功夫,都被她一眼看穿。
“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現在呢就是爲你醫治的一個小女官而已,你也不必把我看得太高,也不必把我看得太神奇。”顧筠汝對他說說笑笑,緩解他心中的壓力,鄞呈沉默下來,向她說起了心中的那團陰霾是怎麽回事。
“我母妃是蓉妃,可是一直遭後宮的娘娘們嫉妒,沒多久,生下我之後就走了,有人說這是皇後指使,也有人說是她咎由自取,這就是她背叛主子的下場。
很多人都在說……很多人都在傳,于是。我自主請求皇後搬到秋蘭苑的。那個院子偏僻沒有人,聽不到别人叫舌根,本以爲就這樣可以平靜的過下去,卻沒想到皇後并不打算饒我一命。
派來的老媽子也是她身邊的人,在藥中下毒和相克的食材早已習以爲常,其實我也有發現,隻是不願意說出來想着。活了這麽多年,是時候該償還了。
隻是我竟不知皇後居然恨我如此之深……兒時的陰影還是由于母妃難産,再加上在秋蘭苑住的久了,每天晚上都能夠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有太監說那裏死過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被處死的太監和宮女。
因爲對食和偷情,所以就活活把他們打死了,屍體就扔在秋蘭苑附近,有一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狂風大作,門窗就被打開了,我看到一個宮女渾身是血的站在門口,當時我吓得喊不出聲音。
我記得第二天我就發了高燒,幸虧……太後注意到了,把我從鬼門關裏拉回來,以至于我沒有早日駕鶴西去,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就是那次我被吓得不輕,高燒之後身體就壞了……”
“你說你見到了鬼是真的嗎?有沒有可能是做夢?”顧筠汝聽到這兒居然有一點魔幻,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有鬼,隻有一種可能,有心之人想吓唬他。
“我見到的是真的,而且傳聞也很逼真,不少的太監和宮女都死在了秋蘭苑附近,那裏本來就是荒地兇宅,搬進去了之後,這樣的謠言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那天晚上記得真切,門窗忽然就被打開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宮女就站在門口朝着我吐着長舌,我害怕極了,當時就吓暈了過去……”
顧筠汝看着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瞳孔不由自主的縮小,是一種防衛恐懼的心理,趕緊按着他的手腕安撫,“好了,你别再想那些事情了,現在不是已經都好了嗎?那個宮女再也沒有回來找過你,對不對?”
“那個女人再也沒有回來找過我了,因此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弱……”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那個陰影到現在還影響着你,對不對?”顧筠汝一邊做着訪談筆記,一邊循序漸進的問道,看着他的表情和不安的心裏,的确産生了一股壓抑的恐懼。
“嗯,所以一到狂風暴雨的天,我就會很害怕……”鄞呈說罷,看着顧筠汝道:“王嬸,我母妃究竟是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