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汝還是有些理智的,跟了沈傲君過來,就是怕她會出什麽亂子,抱着她的胳膊死也不撒手,沈傲君痛苦之極,由于趕了幾夜的路,眼未合,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竭,兩眼一黑,身子一軟竟倒了下去。
黃子俊眼疾手快将她攙扶在懷中,顧筠汝深吸一口氣道:“你先帶她去附近的客棧安置一下吧,至于這個家夥交給我就行了。”顧筠汝就不相信了,還有人能夠在她的面前撒出彌天大謊來,嘴角慢慢逸出一絲譏诮的笑意。
容臻就在不遠處冷靜地盯着顧筠汝,見她露出這副詭異的笑容,便知她一定又是在琢磨着什麽壞心思。
小二吓得魂不附體,一疊聲地道:“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我都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是嗎?”顧筠汝微微一撇嘴唇,輕蔑地道,在他的身上又打量了幾眼,把眼一瞪,陰恻恻地道:“可知道說謊是什麽代價?”
看着顧筠汝步步緊逼的樣子,小二一時心虛低着頭道:“好吧,我承認我什麽都沒看見,我隻是湊巧碰見那人正好死了而已。”
見小二總算是交代出實話,不過爲時已晚,沈傲君被他那番言語都弄得心驚膽戰,摸挲着下巴,沉吟地道:“等那姑娘醒來了之後,把你剛剛交代的那些話在她面前交代一番,聽明白了嗎?”
“聽…聽明白了。”小二也不敢不從,畢竟門邊還站着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那眼神好像是要把人吃掉似的,站在那裏跟一個閻羅王一般。
見顧筠汝總算是肯放他離開,一溜煙兒地跑走,低着頭,實屬不堪,顧筠汝走到容臻的身邊,對着他趾高氣昂的道:“怎麽樣,沈大人的死查出什麽問題了嗎?”
容臻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的确是被人用刀子刺中了心口,手法快速利落,應該是受過專業的訓練。”
聽容臻這麽一說,顧筠汝便覺得心裏慌慌的,此人爲何要和沈大人過不去,難道還是跟大冢宰有關?
“阿昭,你覺得這件事情究竟是誰的錯?”顧筠汝每次心裏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都會聽容臻的意見,聽了容臻的話,便覺得事情可有苗頭多了。
“應該和大冢宰的人沒有關系。”容臻也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這件事跟謝熠輝那些未清除的餘孽有關系。
顧筠汝不禁黯感糟糕,難道這件事情還真沒有一個處置的辦法了?
而另一邊的沈傲君還在昏迷不醒,一醒來就聽到那小二嘴裏叽裏啰嗦的一句話,還沒聽清他說什麽,就見他跑走了,一跑出去差點和顧筠汝撞了個滿懷。
差點忘了,是他讓小二過來,給醒過來的沈傲君說明這件事情跟黃子俊沒有關系,沒想到這小二交代事情居然如此敷衍,估計沈傲君根本就沒聽明白那家夥說什麽。
顧筠汝懶得和那小二一般見識,高擡腿走了進去,又将手中的藥碗遞在她的手上,“吃一些這種藥吧,可以使你的心情平複一些,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現在什麽也不想吃……”沈傲君面色憔悴,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本來骨架子就小,現在瘦的就跟個紙片人似的。
“不想吃,那爲了沈大人你也吃一些吧?”顧筠汝自知在這個當口提到沈大人,對她來說無異于是打擊,但是沒有辦法,爲了讓她認清現實,隻能這麽做。
“爲什麽……爲什麽會這樣?”沈傲君哭哭啼啼的,一片清澈的淚又從眼眶裏流出來,見她如此傷心憔悴的模樣,顧筠汝趕緊将碗放到了一旁。
“傲君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跟着一起顫呢。”顧筠汝趕忙拍扶她的後背,卻沒見他的情緒好轉,依舊是淚流滿面,傷心不已,哭的是肝腸寸斷惹人憐愛。
“他怎麽沒來見我?”哭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正事兒,眼裏充滿着仇恨,顧筠汝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刹那,實屬被吓了一大跳,生性溫和平易近人的沈傲君,可從來都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别人。
“傲君,剛剛那小二的過來給你解釋清楚了,他并沒有看到黃将軍親自殺人,而是走進去的時候,沈伯父就已經倒在他的懷裏了,說明這件事情不一定是子俊做的,難道你不相信他嗎?”
顧筠汝不想惹得夫妻二人反目成仇,現在沈傲君眼紅的就跟個兔子似的,似乎已經認定了沈伯父的死,就是黃子俊一手造成,恐怕跟她說什麽也聽不進去。
“他爲什麽不親自過來跟我解釋?”沈傲君擡起布滿淚痕的臉龐,看着顧筠汝,眼裏的憂郁怎麽也消散不去,顧筠汝心咯噔一沉,她也不知道黃子俊此刻在做什麽,可能是追查真兇去了。
“傲君啊,這件事情阿昭還有黃将軍,一定會調查個水落石出的,人剛到揚州就遇刺,說明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策劃好的。”顧筠汝将其中的利害關系說與她聽,沈傲君此刻卻什麽都聽不進去,隻想讓黃子俊跟她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傲君……”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沈傲君慘白的唇瓣輕輕蠕動着,力不從心地說出這句話,帶着冰冷刺骨的含義,眼底是一片漠然,仿佛已不再信任任何人。
“無論如何你都得好好喝藥,不爲别人隻爲沈伯父,他定然不想看到你這憔悴傷心的樣子。”顧筠汝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于是轉身離開,又叫了兩個下人在門口伺候,若是一旦發現了不對勁,就要立即向她禀告。
而她來揚州這些日子也沒有得到青峰的消息,便來到了書房,這裏是一座大院兒,當地的官員特地給容臻騰挪出來的。
見他專心緻志的不知在寫着什麽,顧筠汝低着頭放輕了腳步,走到他的身邊。
“青峰已經消失四五日了,難道你真的不着急嗎?”顧筠汝可以說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容臻還是一幅波瀾不驚從容不迫的模樣,可她急得都快要直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