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是不想管你,隻是有心無力。”
說罷,伸出手,緩緩地擦過他嘴邊的飯粒。謝長庸眼裏含着熱淚。突然哭出聲,他這些日子在牢裏待的早已經是忍不住人鬼不鬼,什麽樣的刑他都嘗試過,但就是沒有将父親給招供出來。
可現在聽大哥的意思,好像連父親都不想管他,難道真的想看着他活活被打死嗎?
“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謝長庸突然想到什麽,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下去!
這個花花世界他還沒有看遍,怎麽能被屈打成招呢?
抓着謝長明的胳膊瞪着雙眼,眼神裏寫滿着不甘,此時對于生的渴望,他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二弟,還記得從小就是父親最疼你,你想要什麽父親都會滿足,以至于養成了你這個嚣張跋扈的性子,事事也不知道掩藏鋒芒,如今容臻針對你,早已經布下局,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話音一落,謝長庸緩緩将手放下去,腦子裏混沌一片,是啊,從小父親最疼愛的就是他,一定不會置若罔聞的!
“容臻,顧筠汝!等我出去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謝長庸惡狠狠的眯着眼,在心裏發着毒誓,他從來都沒有過過這麽委屈的日子,居然被一個下等人拿鞭子抽他。
他發誓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來日要更多倍的還給他們。
“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謝長明的語氣極低,似乎也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但還是被謝長庸聽到耳裏,他不解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大哥,抓着他的胳膊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爲什麽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還沒等到他開口說話,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嘴巴裏的一股子腥味兒迅速蔓延開來,忽然感到心口一痛,那種攪在一起的疼痛像是被釘在柱上,被活活敲打緻死的樣子。
“大哥!這飯菜裏面有毒?”
謝長庸倒在地上,吐血不止,扶着胸口不敢置信地望着謝長明,他這麽信任大哥,沒想到居然會被他給算計!
“沒錯,這裏面我放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就算是顧筠汝,也查不出來你是中毒而亡,到時候他們會認爲你是咬舌自盡,隻有這樣父親才不會被牽連進去。”
謝長明站起身,重新戴上黑色的鬥篷帽子,從袖口裏丢出一張紙,“我早就已經學好你的字迹,已經承認這麽多事情都是你一個人犯下,與謝家無關。”
謝長庸躺在地上,早已是喉嚨沙啞,一個字都蹦不出來,看着内心如此陰暗狠毒的大哥,他心中隻有暗暗歎服,看着那杯還未來得及喝下的酒,絕望地死去。
程紹遠得知死訊之後立即帶仵作趕到,沒想到除了留下一張紙之外,人早已經就沒氣,仵作查明原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向他拱了拱手。
“程大人,此人乃是畏罪自殺。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程紹遠不太敢相信,一向貪生怕死的謝長庸居然死的這麽幹脆利索,走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已經毫無脈搏。
隐約可以從他還未閉上的雙眼看出他眼中的憎恨與幽怨,就像是被人活活打死。
“裏面的舌頭已經爛了,而且也并未發現中毒的現象,應該是咬舌自盡。”
仵作怕程大人不相信,又檢查一番,但是給出的結論都是一緻的。
程紹遠深吸一口氣,看着這昏暗的大牢,有幾隻躲在草堆裏的老鼠跑出來,想要啃食謝長庸的屍體。
謝長庸的屍體用草席包裹着送回到謝家,謝謝長明看到弟弟的屍體,便跪在地上,放肆哭出聲。
程紹遠親自将謝長庸的屍體送回去的,在此之前也想看看謝熠輝的表現如何。
謝熠輝一臉惶恐的從後院跑出來,在院子裏看到謝長庸的屍體,他的腳步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整個人面色毫無潤色,像是被支配木偶一樣,亦步亦趨地走到屍體旁邊,看着已經斷了氣的謝長庸崩潰地哭出聲。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酸估計也隻有他能體會。
“爹,你可千萬别哭壞了身子。”
謝長明在一旁攙扶着他的胳膊,眼裏含着清澈的淚。
“庸兒!你爲何不等爹爹呀?”謝熠輝看起來無比的傷心難過,程紹遠看到這一幕竟有一些被感染。
“父親!”謝長明怕他哭壞身子,招呼來了幾個吓人,欲将他扶回去休息。
程紹遠一臉冷漠的站在原地,謝長明擡起眼眸的那一刹那,正好與程紹遠一雙深邃幽暗的眼神相對視。
謝長明懷着沉重的心情向他走過去,拱了拱手,額上青筋隐現,眼中滿是憤怒和痛苦
,“多謝大人,親自将二弟的屍體送回來。”
“不用,那是應該的。”
“敢問大人,二弟究竟是因何?”謝長明後面那句話沒忍心問出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聽他問,登時垮下臉來,唉聲歎氣地,“謝長庸已經将他所作所爲都已經供認畫押,包括在可人館買兇縱火一事。”
“什麽!”謝長明有些澀然的歎了歎,似乎是不敢置信這一切的發生。
“大公子,謝長庸所做的這些事情,你和謝大人都毫不知情嗎?”程紹遠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麽,不過已經失敗了。
“自然,我與父親毫不知情。”謝長明與他撇開關系倒迅速。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好。”程紹遠不禁露出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意,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于是揚長遠去。
謝熠輝因爲謝長庸的去世,大病一場,躺在床上惶惶不可終日,一衆婢女收拾完退出房門,謝長明緊接着就走了進來。
“大公子。”婢女們向他行了一禮,一臉恭恭敬敬地離去,謝長明拄着拐杖緩緩地走進房内,當他關上了房門之後,臉色突然變得肅穆,将拐杖靠在門邊,他早就已經行動自如,隻不過是裝作一副瘸腿的模樣。
“父親。”
謝長明走到榻邊,看着他纏綿病榻的模樣,眉心略低沉,欲關切的問詢他身體的狀況,卻見他一臉絕望地閉上眼睛。
“父親,好些天都沒見到父親了,不知父親身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