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汝剛吃飽本來就不宜有大動作,見黃子俊這模樣分明是心虛,而又被他們兩個抓個正着,估計正愁着要怎麽跟他們解釋。
“大小姐……剛剛的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黃子俊頓了頓,準備跟她們解釋,顧筠汝趕忙擡起手道:“我知道,世界上的男人哪個沒個紅粉知己的呢,這我都能理解。”
可惜了她家的小青杏,還是一如既往的暗戀着黃子俊,顧筠汝已經将她那失落的眼神收進了眼裏,索性這事不提也罷。
“罷了,還是趕緊回去吧。”顧筠汝隻想回到床上,好好躺一下午。
青杏一言不發地跟在顧筠汝身後,回到驿館,隻見青将箱子裏面裝的香囊還有腰帶,全都拆了個稀碎,顧筠汝趕緊拉着她的手腕制止道:“你這是做什麽呀?要是不要的話可以送給我。”
“這些東西留着都沒什麽用了,小姐如果喜歡的話,青杏就做個新的給你,總之奴婢不想看到這些東西。”青杏生了一肚子的悶氣,回到驿站之後才發作。
“等等,你是爲了康可人的事情生氣吧?”顧筠汝一語中的,青杏委屈地抿了抿唇,哀道:“奴婢知道康姑娘天姿國色,而且又多才多藝,可以算得上是色藝雙全,奴婢什麽都沒有,就知道做些破香囊,這有什麽用呢?人家又不會看一眼。”
這是青杏來到塞外,一路上熬夜趕制出來的,就是爲了報答黃将軍的救命之恩,卻沒想到去了一趟花滿樓,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有了變化。
“傻青杏,你還沒有搞清楚人家到底是什麽關系,就這麽急着下結論了?”
顧筠汝拉着她的雙手,頭一次看到青杏這麽委屈巴巴的樣子,心也跟着揪起來,這康可人的确算得上是天姿國色,但她家的青杏也不差。
“孤男寡女在雅間肯定沒幹什麽好事。”青杏神色一向柔和,此刻卻透出微微的犀利。
這傻姑娘看來是真的動情了。
“咳咳,别擔心,我先問問容臻那個康可人的來曆。”
知人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青杏憂郁的擡起那雙無辜的杏眼道:“小姐,你真的要幫我啊?”
“當然啦,這也是在爲你謀劃嘛。”顧筠汝輕輕刮蹭了一下她的鼻子,青杏心中的郁結,被她解開了不少。
康可人是花滿樓裏的頭牌,衆人豪擲千金,就是爲了她扶琴一首,便可安然入夢。
此時,康可人正在爲另外一位神秘的客人撫琴,如同蔥段般的玉手在琴弦上慢慢滑動着,發髻用玉钗松松簪起,整個人多了一些散漫而又妩媚的神态。
琴聲落,康可人抱着情來到了容臻的身前規矩的行了一禮,态度親和,面容帶着一絲慵懶和竊喜,看見他,那似浩瀚宇宙的黑眸多了一些幽亮。
“王爺,今日中午,黃将軍還特地帶了未來的昭王妃來到花滿樓。”
說起這回事,康可人想看看他的反應,可他是面無表情地拿着手中的瓷杯。
“嗯,本王知道。”容臻淡淡道。
隻見她眼中含笑,眉間含情:“沒想到殿下這日過來居然還帶了未婚妻,真是令可人感到意外。”
“行了,不說這些了,邊西那邊的情報彙集的怎麽樣?”
容臻此次前來是爲要事,而不是爲了拘泥于小愛小情當中。
康可人緩緩起身對着他道:“布衣那邊的路線難以入攻,而邊西一直率領着西疆各部想要圍攻中原,這個計劃其實很難實施,但若中原正在内戰的話,他們便可以去攻破,所以王爺該注意的是大齊内部的情況,而不是帶兵來到這裏。”
容臻當年讓這個女孩在塞外成長,正是看中了她的謀略和過人的膽識,她雖是個女子,但是在軍事上面的遠見并不比其他的男人弱多少,隻可惜她是個女兒身,不然早就讓她學習武藝留在身邊了。
“有道理,可若本王不如先出去一陣子,怎麽會知道朝廷又有誰在内亂。”容臻刻意派了自己的部下在朝中把持觀望,若發現一點的風吹草動,他便可立即帶兵殺回去。
“王爺心中自有計劃,可人也不便多說什麽。”康可人緩緩垂下了眼睑,再次看到他,還是略有些意外和感慨。
驿館内,顧筠汝帶來了花滿樓的飯菜,到了姝瑛的屋内準備一同享用,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見她口吐鮮血,吐的一桌子的菜都是,就這樣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喊來了黃子俊和青峰,讓他們趕緊叫來醫官,還有王爺,将她撫送到床上。
顧筠汝将手搭在她的皓腕上,眉頭一跳,恐怕她今日就要……
“小姐,姝瑛姑娘她……”青杏看着姝瑛突然閉上了眼睛,驚訝地捂住了口。
“糟了。”顧筠汝趕緊用頭上的銀針紮入了她各個血脈,可以使她暫時還魂,隻是想看看阿昭到底能不能這個時候趕回來。
“王爺來了!”
黃子俊知道王爺去向何處,并叫人快速将王爺帶回來,容臻趕到屋内,顧筠汝看了一眼身邊的仆人,叫他們都退了下去,或許姝瑛現在隻想和他單獨待一會兒。
青杏和顧筠汝坐在台階旁,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沒想到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出這樣的事情。
“小姐,您别難過了,按照時間,前兩天她可能就已經危在旦夕了,現在能撐這麽久,多虧了小姐你。”
青杏急于安慰她的情緒,不想讓她太過自責。
而另一邊的容臻則是坐在床邊,緊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勉強的睜開了雙眼,對着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你沒事吧?”
“王爺……”姝瑛猛的咳嗽了幾聲,容臻将她扶起,靠在一邊坐着。姝瑛望着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露出了會心笑意道:“姝瑛就知道,王爺一定會回來看我的。”
“姝瑛……你先别說話了,好好養着身子。”
姝瑛搖了搖頭,緊緊握着他的手道:“姝瑛本就是命短福薄之人,不過能在死之前再看到王爺的臉,姝瑛已經心滿意足了。”
容臻凝視她片刻,心中湧起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