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坐在高位之上的谷城珂大人是程紹遠父親的學生,對程紹遠畢恭畢敬。每每看到程紹遠來府衙學習之時,都會格外注意謹慎。
堂下一共跪着三人,一對青年夫婦,還有一個就是上了些年紀的中年男子,男子名叫王大富。
“回大人的話,小的王大富,咱們幾個都是從下垟村來的。村子裏發生了命案,周氏心狠手辣,害死了她的婆婆。”
王大富剛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的周氏,周氏面色蠟黃,看起來老實樸厚,也不像是會做出這麽心狠手辣的人。
“大人冤枉啊,我與婆婆隻是發生了口角,但真的沒有過這樣惡毒的念頭。”
顧筠汝在屋子後面聽得真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于是便走到了堂内坐下。
容臻剛準備離開就看到她那妙曼的身影,不知爲什麽,這腳底像是栓了千斤重的鐵一樣。
容臻看到程紹遠離她很近,兩人也不知道在交談着什麽,心中感到一陣煩躁惱火,默默地握緊拳頭。
“這周氏說謊,你看她眼神有問題。”
顧筠汝壓低聲音,透過帷帽将周氏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望着地,說明這句話并非是她從心而發,看來她和婆婆賈氏之間的關系并不好。
程紹遠聽到顧筠汝這樣一說,也觀察着周氏的表情,程紹遠給谷城珂遞了個眼神,讓他繼續問下去。
“咳咳,本官再問你,你如何說是周氏害死了她婆婆,你親眼目睹了嗎?”
這個王大富身爲下垟村的村民,更是作爲關鍵的證人來到了衙門,想必一定掌握着證據。
隻見王大富眼神有些閃躲,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道:“小得親眼所見,今日一早周氏還和她婆婆在小河邊發生了口角,周氏揚言說,要将她婆婆推到河裏淹死。”
顧筠汝挑了挑眉,這個王大富說話倒是避重就輕,究竟有沒有看到是周氏親手殺害了她婆婆賈氏,也沒有一個論證。
她注意到了跪在周氏身邊的一個男子,一副痛苦狀,面容消瘦,頭發有些潦草淩亂,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應該就是賈氏的兒子。
顧筠汝在程紹遠耳邊細語幾句,程紹遠點了點頭,潤了潤嗓子,看向跪在一旁,從開堂到現在還一言未發的張大龍。
“張大龍,這王大富是你什麽人?”
“他是小的鄰居。”
張大龍倒是有一句回一句,不過從他的眼神看得出來,他刻意回避這件事情,想必他也相信了王大富的話,就是周氏和賈氏因爲口角之争,所以才會動起手來。
“那你相信他的話嗎?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又在什麽地方?”
谷大人好奇地問着,賈氏的死是因爲頭部撞擊而導緻的,不過在此之前她的上半身衣裳濕透了。
“小的在山上砍柴,平時就送一些柴火到街上小道販賣,今日回來才得知發生這樣一件事,小的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張大龍說話的語氣很輕,全程都沒有看周氏一眼,可見他們平時的夫妻關系十分冷漠,顧筠汝将這一切收到眼底,注意到張大龍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程大人,你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怎麽判定?”
顧筠汝小聲地問着旁邊的程紹遠,程紹遠眉目嚴肅,在斷案的時候總是一副這樣的表情。
聽到她的問話,程紹遠道:“這個張大龍一問三不知,衙門的人也看了賈氏身上的傷勢,頭部有撞擊,應該是被人推到了水缸邊,這周氏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倒不這麽認爲,周氏雖然對賈氏心中有恨,但她的眼中沒有驚恐和慌亂,一個村中的婦人殺人的表現,應該是極度恐慌自亂陣腳,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慌亂的表現。”
“可是這村子裏也隻有周氏有殺人的動機,如果不是周氏的話,那我就想不出是何人要害周氏了。”
兩人相互讨教了一番。王大富擡了擡眼,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谷大人,連忙補充道:“周氏和賈氏的矛盾,全村的人都知道,這張大龍應該最爲清楚才是。”
在場人将目光移到張大龍的身上。張大龍一看就是個腦子沒主意,心思也軟弱的人,點了點頭。将賈氏和周氏的矛盾都說了出來。
“大龍,雖然我與婆婆不和,但也絕對不會害她的,你爲什麽不相信我!”
周氏懇求張大龍看她一眼,可是張大龍從始至終都不待見她,眼神極其的冷漠,完全看不出他們是成婚了有七年之久的夫妻。
“看來案件有眉目了,就是你,周氏!還不願意承認嗎?”
谷大人一拍驚堂木全場肅靜,周氏哽咽着将眼淚硬生生地吞回去,帶有憎惡的目光,看着身旁的張大龍。狠狠地咬着銀牙,瞧她這模樣,是打算将一口牙打碎往肚子裏咽,實在是憋屈。
“大人,民婦沒有,民婦雖然不滿婆婆,但從來沒有想過要起殺心,更不會付出行動,大人。民婦實在是冤枉啊!”
周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着,看這情況,張大龍也是提供不了什麽有利的線索,所有的話都順着王大富說下去了,而王大富又堅稱目睹周氏行兇。
“還敢強詞奪理?看來不嚴刑伺候,你是不會如實招來。”
谷城珂最擅長的一招就是嚴刑逼供,而今天他忽略了程紹遠在這裏。
“咳咳。”
注意到身邊飄來了一道淩厲的目光。他便立即改口道:“這個稍安勿躁!”
谷城珂安撫衆人情緒,于是便匆匆來到程紹遠身邊,一臉讨好谄媚。
“公子,真案子也有眉目了,動機和人證都在堂上,要不……”
“原來谷大人就是這麽斷案的,未免也太随便了一點。”
顧筠汝終于忍不住開口,谷城珂皺着眉頭,好奇地看着這一身打扮神秘的女子,她是和公子一起來的,看來身份也不簡單,對她也恭敬了許多。
“不知姑娘有何高見,這周氏打死不肯承認,但在這個公堂事上講究的是證據,既然王大富親眼目睹了周氏和賈氏打鬥的過程,那麽這案子也可以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