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汝手還沒碰到那把紅纓槍,便被他冷厲的呵斥聲打斷。
不碰就不碰,你以爲我稀罕?
“好,不碰,不碰,我說,你還有收藏古玩意兒的愛好?”
左側還擺着一個巨大的架子,這裏并沒有放書,而是放了許多古老的器皿,青瓷瓶,這上面的灰塵大概得有幾斤重,顧筠汝一臉嫌棄的捏着鼻子揮了揮袖。
容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下來,像個幽靈一般立在她的身後。
“你…怎麽了?”
顧筠汝看着他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直勾勾的盯着架子上面擺着的一個有龍紋雕刻的橢圓瓶子,花色古樸溫厚,堪稱神奇珍品,可接下來的舉動卻讓顧筠汝大吃一驚。
隻見容臻拿過瓶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滔天的怒火在他冰冷的眼神之中醞釀,仿佛快要将人吞噬。
也不知是不是氣火攻心,容臻嘔出了一口鮮血,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倒了下去。
顧筠汝給他開了幾服藥,讓青峰貼身照顧,而她早已經将那瓶子的碎片用布包好帶到了後院。
瓶子到底跟他有什麽仇什麽恨?
顧筠汝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想必府裏的人也不會知道這瓶子的秘密。
她打算帶着碎片回顧府,卻沒想到被顧君瑤姐妹兩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擋在大門口,愣是不讓她進去。
“我說姐姐你還回來做什麽,你馬上就是要進王府的人了,應該留在王爺身邊貼身照顧才對,再說了你們二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的……嘿,不用妹妹我細說了吧?”
顧筠汝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眼裏流露出來的精光,令人不敢小觑。
“我是奉王爺的命令回來的,你們兩個居然攔着不讓我進去,信不信我向父親告發你們?”
顧君瑤臉色氣的通紅,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機會,狠狠地羞辱她一番,卻沒想到她也是個市儈的人,借機攀上高枝兒,眼中可是越發的不将她們姐妹二人放在眼裏,再這樣下去,以後的日子豈不是很難熬?
“大姐,我和姐姐是跟你開玩笑的,大姐,宰相肚裏能撐船,應該不會跟妹妹們一般計較吧?”
顧君玥倒是個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
“當然不會和白癡一般計較了,趕緊讓開,耽誤了正事兒,你們負得了責嗎?”
“你!顧筠汝!”
顧君瑤狠狠握着拳頭,她聽不得顧筠汝的冷言冷語,臉上的怒意越發旺盛,看着她潇灑進府的背影,氣得心口直跳。
“姐姐,她不會有幾天好日子了,隻要她一嫁進了昭王府,保不齊哪一天就會出意外。”
顧君玥在她身側吹着耳旁風,顧君瑤偃旗息鼓道:“我就等着那一天!”
“給父親母親請安,讓父親和母親擔憂了,是女兒的不是。”
“呦,筠汝回來了,趕緊坐啊,聽說前些日子你身子不舒服,現在可總算是好了,怎麽不見昭王殿下?”
顧夫人探頭探腦地看着外屋,始終都沒有發現昭王殿下的影子。
顧筠汝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把這幾日的事情大概交代了一遍,旋即露出一副苦楚柔弱的表情道:“女兒這次回來是要請罪的。”
顧老爺子一聽,正色道:“怎麽回事?”
顧筠汝料定顧老爺子在朝爲官多年,多多少少應該也會知道這個瓶子的來曆,索性在他們二人面前做個戲,苦着臉道:“女兒不小心打碎了昭王殿下最喜愛的一個瓷瓶,怕東窗事發,隻好帶着碎片回府。想請爹爹想想辦法,有什麽法子能讓這瓷瓶複原?”
顧老爺子聽着這話心驚肉跳的,趕緊将包袱打開,看着碎片上面的紋路,下颌和雙下巴開始顫抖,拼命搖頭。
“這……這……這可是皇室的瓷瓶,天下獨一無二,你居然打碎了!”
“是啊,女兒也想到了,要是王爺追究起來,那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所以想請爹爹想辦法。”
顧夫人也按耐不住性子,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你……你這死丫頭是要害全家人的性命嗎!”
“父親母親,稍安勿躁,這是女兒的錯事,女兒會一力承擔,不知道父親對這個瓶子了解多少,還有沒有可能複原?”
“複原?即便複原了以後有裂痕,昭王殿下還是會發現的。”
“這個不怕,他眼神不是很好,父親,瓶子的事情就交給女兒吧,隻是不知道父親對它了解多少?”
顧筠汝一個勁的在套話,嘴皮子都磨破了,總算是聽到了顧老爺子的交代。
原來這個瓶子還有一段皇室秘聞,皇上和昭王殿下由太後撫養成人,但坊間一直有人傳,容臻是太後在宮外與他人的私生子。
這就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先帝質疑過太後背叛,當衆滴血認親,後來宮中的人以訛傳訛,容臻從小就不受先帝待見,對他也越來越冷漠,直接将他打發到邊關,後來容臻開始立下了顯赫戰功,隻爲了得到父皇的青睐,卻沒想到駕崩,容臻離開一段時間又回京,大齊已經是全新的樣貌。
如今的皇帝和容臻感情很好,而容臻和太後卻心生芥蒂,甚至好幾年都沒有見過一面,而瓶子,也是太後送給容臻的,卻有人說,那瓶子是宮外人和太後的定情信物,事情開始傳的越來越不像話……
聽完這些,顧筠汝頻頻搖頭,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八卦。
太後有沒有綠先帝暫且不說,顧筠汝覺得容臻性情變得如此的狂暴,和從小缺失他人信任是有緊密聯系的。
“筠汝,這瓶子,或許有一個人可以修好。”
“什麽人?”
顧筠汝眼睛一亮,得到了太後老相好楚生的消息,不過這個老相好已經離開了京城,過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這個老相好做的瓷器堪稱一流,難道,這個老相好才是他心中的心結?
可萬一……容臻真的是太後和“老相好”的私生子……不,不能再深挖下去,萬一挖到了地雷,把自己炸死了怎麽辦?
這件事情已經平息了這麽多年,可不能因爲她再次惹出風波。
顧筠汝深吸了好幾口氣,看着一桌子的瓷瓶碎片,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