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治好我的病?”
顧筠汝看着容臻充滿質疑的目光,提高了音量。
“當然了,這有利于精神放松,你需要轉移注意力,别聽我說的天花亂墜的,隻有試了才知道。”
顧筠汝一臉認真說道,看着容臻身後跟随的侍衛,大聲問道:“你們有誰會馬吊?你們王爺說了,赢得過他的有重賞。”
衆人面面相觑,有人已經蠢蠢欲動的向前邁了一步,可他們看到昭王殿下那深不可測的眸子之時,又害怕的縮了回去。
顧筠汝轉念一想,這幫人平時受夠了他的虐待一定不敢赢他,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角道:“你這可不行啊,大家夥都怕你。”
“本王可沒說什麽。”
“我知道你是王爺,位高權重,沒有人敢和你玩,要不這樣,我幫你喬裝打扮一番,帶你去清樂街的馬吊館。”
容臻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可心裏卻激起了漣漪,他可從來都沒有去過這麽平民的場合,熱鬧和歡愉從來不屬于他,真能治好他的病嗎?
他抱着懷疑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顧筠汝,顧筠汝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抖了抖肩膀,咳嗽兩聲道:“别忘了我們的約定,反正咱們也是各取所需。”
“本王去。”
簡潔利落的三個字讓顧筠汝得逞,眼神亮了亮,壓低聲音道:“出門在外就不要自稱本王了。”
容臻贊同的點了點頭,旋即二人換上了一身低調的平民服飾,容臻身後的青峰身穿軟甲,帶着青光寶劍跟在了二人身後。
“哎,我和你們家王爺有事,低調出行,你就不用跟上來了。”
看着青峰一張冷冰冰的臉,和容臻如出一轍,走在大街上還是會引起旁人議論。
“可是王爺,屬下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你半步。”
這本是一句極顯忠心的話,卻讓顧筠汝覺得聽起來那麽的暧昧,渾身雞皮疙瘩都快泛了起來。
“本王的命令,你别跟着出去了。”
“是。”
顧筠汝忍不住偷笑,帶着容臻招搖的走在大街上。
這是顧筠汝第一次逛大街,看着随處可見吆喝的小販,琳琅滿目的商品,還有一些西域玩意兒,對它們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容臻跟在顧筠汝身後,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活脫的小孩子,眉目間隐約透露出難得一見的溫和。
“喂,不是去清樂街嗎?”
容臻的情緒俨然開始浮躁,這顧筠汝該不會是和他耍什麽花招吧?
“哎呀,王……不是,我就叫你阿昭吧,這天還早呢,咱們先逛逛街不好嗎?”
“誰允許你這麽稱呼本王?”
容臻面色顯露不悅,這個名字隻有他的奶娘稱呼過,可是奶娘早在多年前病逝,從未有人再叫過他這個名字,他将這個名字和關于奶娘的回憶塵封在心底多年。
看得出容臻是真的生氣了,不過管他呢,隻要不是間接性精神病,一切都還有得治。
“那個什麽……我隻是想拉近一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你不要誤會,是醫者和病患之間的距離。”
作爲心理醫生的顧筠汝,根據用親昵的昵稱,可以消減患者心中的防備,而剛剛容臻眼中流露出來的敵意,實在是太強大了,如果能夠讓容臻接受這個名字,說明離成功也就近了一步。
“算了,随你怎麽稱呼。”
容臻妥協,因爲在顧筠汝喊他阿昭的那一刻,那一顆死了很久的心突然跳動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麽,很溫暖,舒服。
容臻陪着顧筠汝圍着城門都繞了一大圈,卻還是沒有走進那家馬吊館,體力他有很多,但是耐心他沒有多少。
正走着走着,突然一個推着沙袋車的男人沖着他們走來,嘴裏慌張的喊着:“快讓開,快讓開!”
原來這是一條下坡路,而男子不知怎麽的,這車一直是東倒西晃的,幾十斤重的車就這樣順着坡滑下,難免會誤傷到很多人。
顧筠汝看到一個小孩子走在路邊,奮不顧身的沖了過去,将她護在了懷裏,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容臻沖了過來,将那輛沙袋車踢翻在側。
圍觀的群衆們紛紛松了一口氣,開始鼓起掌。
顧筠汝聽到喝彩聲之後,恍惚擡眼,看到面前那如同山一樣高大的身影,心底湧上了一股暖流。
“翠花!翠花,你可吓死娘了!”
一個淚流滿面的婦人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将小女孩拉到了懷中。
“謝謝,謝謝你們。”
婦人千恩萬謝的說着,帶着孩子離開。
“我說,你剛剛是不要命了嗎?”
容臻鬼魅般的聲音響起,顧筠汝得意地轉過頭,吸了吸鼻子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了,我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的。”
顧筠汝将容臻摸的透透的,知道他是一個外冷内熱的人,雖然這一路上他的抱怨就沒有停過,但好在他剛剛并沒有冷眼旁觀。
“你居然用這個在賭,料定了我會來救你?”
容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其實也不是賭,你不在我的身後我還是會沖上去的。”
顧筠汝揮了揮滿是浮塵的袖子,天正好黑的也差不多了,對着容臻道:“别說了,趕緊進去吧!”
一擡頭便是吊馬館,一走進去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着粉色碎花衣裳的小丫頭翠花。
“哥哥,哥哥!你們怎麽會來這兒?”
小丫頭翠花做着端茶倒水的活計,而她娘正是這家吊馬館的掌櫃。
“呦,原來是小可愛,我和這位哥哥過來看看。”
顧筠汝彎下腰身,捏了捏她那充滿膠原蛋白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童稚。
“裏邊請。”
翠花将二人引了進去,這家吊馬館在清樂街有些名頭,這裏彙集着許多愛好吊馬人士,全天不打烊,早已成了這裏的規矩。
顧筠汝興緻勃勃地觀望,卻發現身後的容臻不見了蹤影,焦急地踮起腳尖,四處張望,終于在中心位置發現他那挺拔的身姿。
“你這家夥帶夠錢了沒有?”
顧筠汝在他身後低聲問道,容臻一言不發,看着桌子上面的骰子入神。
“就知道你沒準備,幸虧我帶了!這是你欠我的啊。”
顧筠汝從褲袋裏翻出了一小袋的銀票,銀兩,這一些夠他揮霍一晚上,雖然有些心疼,但是爲了自由她必須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