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鬼怪一事,父親最是厭惡,她既然讓我不好過,那我也不能任由她得意了去!”顧君瑤眼裏閃過一抹厲色,随後俯身到顧君玥耳邊低語了幾句,說得顧君玥那是連連點頭,還閃過一抹笑意,誇贊道:“姐姐,還是你有辦法,咱們就這樣做,不愁整不倒她!”
這邊,顧筠汝回到自己的院子裏頭,奶娘和青杏都急壞了,眼眶微紅道:“大小姐,夫人可有爲難你,我聽說夫人回來發了好大一通火……”
“沒事,沒事。我就是肚子餓極了,咱們快吃飯吧。”顧筠汝進了屋子,招呼道。
那桌上早就擺好了飯,不過菜式卻甚是寒酸,隻有一道骨頭湯,湯色不甚清亮,表上還蒙了一層油,還有一道三珍炒肉,一道涼拌莴筍,還有一道雞蛋炒辣椒,不僅用料不算金貴,就連賣相也不算得好。
顧筠汝因是穿越過來的,并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青杏十分的惱怒,道:“大小姐,那些廚房的婆子實在太過分了!這是下人的管事嚒嚒的份例菜式!我說我們大小姐剛剛生病,要吃好些,她們卻說夫人還沒有拔大小姐的份例下去,這些菜,還是她們管事自己吃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早說過了,繼母能有幾個好的?我今日還打聽了,他們接回大小姐,其實是安排了婚事,這婚事想必也不是什麽好的……可憐的夫人,走得這樣早……”奶娘說着又抹起了眼淚來。
“奶娘,别哭了,我沒事,先将就着吃些吧。”顧筠汝坐了下來,溫言勸道,“我看這飯菜也不錯……”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菜塞到嘴裏,話音未落,又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也太鹹了,根本就是存心的……”顧筠汝臉沉如水,嚯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正要出門去找顧夫人理論,卻不想今早來傳喚自己的嚒嚒卻先到了一步,臉色有些難看道:“大小姐,夫人找你有急事,請你速速過去。”
顧筠汝在火光下,将這嚒嚒的神色盡收眼底,她眼底是一絲好奇,還有一絲看好戲的迫不及待。
這樣的神色,她過去了準沒好事的。但是這嚒嚒帶了好幾個人過來,她若是推脫,肯定讨不得好。
兩相權衡之下,她迎了上去,隻淡淡地問道:“不知道夫人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我這飯還沒有吃呢——”
“奴婢也不知道,隻是奉命行事,大小姐快請吧。”那嚒嚒還上前拉了顧筠汝一把,催促道。
顧筠汝住在西偏院,走到正院,要一陣子功夫,她過去的路上,遇到下人俱都對她露出了一種又好奇,又略有些懼怕的目光來。
顧筠汝還沒有理清頭緒,正院就到了,她還沒有進門,就聞見了一股濃烈的怪味。
“夫人——”她一隻腳踏進去,話音未落,卻見一盆狗血迎面朝她潑了過來,猝不及防地将她潑了個透徹。
一股腥臭味道在屋子裏頭蔓延開來,令她作嘔。
“妖孽!我看你往哪裏跑!”顧筠汝剛剛艱難地張開眼睛,就見一個穿着灰色道袍的倒是揮着一把桃木劍出來,對着她身上胡亂地狂畫了幾下,然後手一轉,掩人耳目地從懷中抽出一張一人高的黃紙,飛快地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妖魔現形!妖魔現形!”他口中念念有詞,忽然仰頭從水壺裏頭喝了一口水,然後噗的一聲全噴在了她跟前那張黃紙上。
“起!”那道士緊接着,用桃木劍挑下了那黃紙,甩在了桌面上。
顧筠汝看得清楚,上面有一隻布滿鮮血,張牙舞爪的小怪物!
“燒!”衆人都看清了那紙上的怪物,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時機掐得剛好,那道士又用桃木劍揮灑了幾下,那張畫着怪物的紙,就蓦地起了火,在衆人跟前燒成了灰。
“夫人,惡鬼已經驅走。”那道士做完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對着已經目瞪口呆的顧夫人說道,“接下來,隻要将顧小姐綁在外面那柱子上,用三味真火灼燒一刻鍾,便可盡驅妖氣,回歸本體。”
“娘親,你聽見沒有!趕緊讓下人将大姐姐綁起來吧!”本來應該跪在祠堂的顧君瑤此時小心翼翼地挽着顧夫人的胳膊,狀似害怕道。
她眼裏閃過的得意,顧筠汝看得清清楚楚,想必今日這一場戲,就是她的傑作了。
将她綁在柱子上用火灼燒一刻鍾,就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了!顧筠汝怒極反笑,用衣襟裏頭掏出了手帕,将自己臉上頭上的狗血擦了擦,緩聲道:“這位道長,不是說惡鬼已經除去了嗎?怎的還要用火烤我?莫不是你學藝不精?沒有驅除了惡鬼?”
“你胡說八道什麽!老道我驅魔除妖數十年,從沒有失手,豈容你質疑?看來你身上妖性未除,還不速手就擒!”那老道橫眉豎目,搬弄起桃劍,就要往顧筠汝身上刺過去。
他剛才的把戲,顧筠汝已經看得清楚,那黃紙上頭現出那鮮血淋漓的鬼怪,不過是事先用堿水畫出來的,将堿水曬幹之後,那黃紙就看不出痕迹了,但是隻消用黃姜水噴上去,堿水和黃姜水起了反應,那圖案就會變成鮮血淋漓的紅色。
而那木劍燒了黃紙,就更簡單了,從密封的口袋裏頭撒出一些磷粉,遇到空氣就會自燃。
而如今,這道士約莫要開始對她施展什麽三味真火了,他雖然表面上用那木劍在劃弄,但是另一隻手,已經伸進道袍裏頭去讨密封好的磷粉。
顧筠汝心頭冷笑,掃了一眼那桌面上,随手就捉起了一把大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