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濕了一張熱手帕幫程硯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咋樣?還疼嗎?”
程硯搖頭,他始終低着頭不去看闵婉婉。
闵婉婉以爲他在生氣:“對不起,程硯。你都是爲了救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内疚地看着程硯,希望他可以振作起來。
程硯搖頭,愧疚道:“不是的,婉婉,其實早在之前我就瞞着你偷偷又在練習。”
闵婉婉恍然大悟。半晌,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本來坐在炕頭上的她也“蹭”得一下子站起來憤怒道:“程硯!你怎麽這樣?不聽話是嗎?給你說了多少遍!一定要聽大夫的話!”
原以爲程硯也會生氣,可是他沒有,反而面對闵婉婉的指責笑了出來。
“咋?”闵婉婉不知道他爲什麽突然笑。
程硯自己笑了一陣,然後擡頭直視闵婉婉:“婉婉,謝謝你還肯罵我責怪我。你知道嗎?我剛才吓壞了,也沒見你說話以爲你永遠不理我了。你肯沖我發火就表明你還沒有放棄我。”
經過這段時日跟闵婉婉的相處,程硯實在是不希望
闵婉婉聽後心裏一陣心疼,她心疼程硯是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大概自從他腿壞了,就沒人跟他來往。
接着她語重心長地握着程硯的手:“程硯,我知道你心急,我也心急。可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要慢慢來的。”
程硯重重地歎一口氣:“婉婉,我真的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幫上你一點忙,你知道嗎?”
“誰說你沒有幫我的忙,你幫我打奶油,還救了我,這還不夠啊?”
聽着她的話,程硯心裏感動,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闵婉婉過上好日子。
闵婉婉起了個大早做糕點。她做了整整兩鍋果醬面包,把所有的材料都用沒了。剛出爐的果醬面包熱乎的很,闵婉婉利索地用牛皮紙裝了一鍋,另一鍋面包都跟蛋糕被她裝在了籃子裏。
她背上籃子,然後提着袋子跟程硯道了别後徑直離開。
闵婉婉踏着羊腸小道,早晨的鄉間,空氣是涼爽裏透着清晰。田間剛新出的麥苗上沁着一層露珠,顯得麥苗更加綠油油的。
“咚咚咚!”闵婉婉敲響了方大夫的木門。不一會兒,從裏面傳來下門栓的聲音,方大同拉開門疑惑地看向闵婉婉。
“方大夫在家嗎?”闵婉婉張口詢問。
“在屋裏。”方大同點點頭便把闵婉婉請了進來。
闵婉婉直接來到他家廚房,方大夫正在吃飯,說是廚房其實也是用黃泥土跟石頭砌的簡陋屋子,上面覆蓋着茅草。闵婉婉走進去可以清晰地聞到甘草的香味。
方大夫蹲在石頭上正喝着一碗糙米粥,粥稀得連幾個米籽兒都找不到。
“程硯他媳婦兒,你來幹啥?”方大夫見到闵婉婉連忙把熱情打招呼。
闵婉婉也不拘束,微笑地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了方大夫:“方大夫,還謝謝您昨天肯救俺家男人,我知道那虎骨是很珍貴的。“
方大夫大手一擺沒有去接袋子:“不用!程硯他媳婦兒,有的人即使讓我救,我都不會去救。可是你跟程硯我這個老頭偏要救。“
“爲啥?“闵婉婉受寵若驚,同時心裏疑惑。
方大夫捋了一把灰白的胡須道:“因爲你的本事啊,我相信沒有看錯人,以後你們兩口子一定會有出息的。現在像你這麽有出息的人可是不多見了,以後飛黃騰達了一定要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哈哈……“
說完,方大夫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闵婉婉也不謙虛,心裏也佩服老頭的好眼光。
“方大夫,這些面包你還是拿着吧,我是不會讓你白治的。還有就是,我能給你的隻有這些面包。“
見闵婉婉這麽真誠,方大夫也不再推辭。
時間不多了,闵婉婉也要趕快到集市上去。正要離開的時候,她又被方大夫叫住:“程硯他媳婦兒,你等一下。“
闵婉婉疑惑地回頭,方大夫道:“你得空了來我這裏,我把一套針法教給你,到時候你在家幫程硯那小子紮針,這樣恢複的更快些。”
闵婉婉一怔,半天沒有緩過勁兒來。
隻聽方大夫又緩緩道:“我可是要收學費的。“
“沒問題!“闵婉婉激動地一口答應,她沒有想到方大夫會收他爲學生,簡直是太好了!隻要她學會針灸想必一定讓程硯的腿恢複得更快。
中午,太陽當空,曬得黃土都幹成了一粒一粒的。也就是這個時候還有半夜沒有什麽人,因爲大家掙了一上午的工分都在躺着喘口氣。
沈亦安悄悄埋伏在程硯院子旁邊,他扒着低矮的黃土牆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些。昨天他就看到方大同帶着闵婉婉,闵婉婉還一臉神色緊張。他想程硯那小子一定是出大事了。
“你在這裏幹啥?”突然一聲男人的斷喝,吓得沈亦安腿一軟,扒在泥土牆上的身體也終于支撐不住跌落下來。
怕被裏面的程硯逮到,摔疼了的沈亦安愣是沒有吭聲。
他從地上一咕噜爬起來,擡眼看到方大同提着草藥站在他面前。
方大同穿着紅色的背心,外面套着白色大褂,他的背後都濕了,渾身也是髒兮兮。他剛掙工分回來就被方大夫差遣去送藥。
“你幹啥啊鬼鬼祟祟的?“方大同再次提高音量質問。
沈亦安吓得連忙捂住他的嘴:“哎呦,你可小點聲。”說着,他就把方大同帶到了一個角落裏。
方大同個頭大塊頭也大,沈亦安不敢跟他硬來,隻能服軟。
“大同哥,俺沒幹啥壞事,隻是想看看程硯那小子。俺關心他的腿傷。”
“啥?”方大同吃了一驚,說話都差點咬到舌頭,眼神裏全是對沈亦安的質疑:“你關心他的腿傷爲啥不去屋裏正大光明地看他,反而在這裏鬼鬼祟祟的?“
眼看被揭穿,沈亦安眼珠子骨碌一轉,立刻有了計謀。他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裝作可憐的樣子哭道:”方大哥啊,你是不知道的。咱村裏隻有我跟程硯是下鄉的知青,我們關系好的很。可是他的腿突然受傷,我實在是心裏難受。可是爲了顧他的面子,我也隻能悄悄看看他,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