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的眼睛登時睜大了,她顫巍巍的甚至手指着唐初瑤的手腕。
“這,這個印記……這不是瑩兒……”
聞言,衆人也順着容氏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
唐初瑤擡起手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印記,随後解釋道。
“這個胎記嗎?這個是我一出生就有的。”
這話猶如驚天霹靂在衆人當中炸開。
趙丞相還算鎮定,他招了招手,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
“去把二小姐速速喊來。”
管家這下也是不知所措,他來到趙丞相身邊,小聲說道。
“老爺,你看這胎記,是不是和大小姐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趙丞相眉頭緊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先别聲張,這件事定有蹊跷,我已經讓人去喊瑩兒過來了,等會兒一驗便知。”
大廳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楚天宸悄悄上前一步站在唐初瑤身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雖然他什麽也沒有說,但眼中堅定的神色已經表明了一切。
唐初瑤隻是笑了一下,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現在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畢竟碰上這樣的事,着實是令人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不多時,趙雪瑩就緊趕慢趕的過來了。
府上的下人一個個都是有眼力的人精,自然知道什麽事該可以議論,什麽事不該說。
因此直到進門前,趙雪瑩都不知道如此着急忙慌的叫她過來做什麽。
一進屋,她就撒着嬌嚷道。
“哎呀爹,什麽事情這麽着急的催女兒過來呀?女兒剛剛正在後面看書呢,到底是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啦?要您老這麽馬不停蹄的把我喊過來。”
她進來以後,先是如往常一樣來到趙丞相身邊,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再順帶撒個小嬌。
可今日,趙丞相卻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扒拉開。
随後抓起她那隻有胎記的手腕仔細看了看。
趙雪瑩不明所以,有些疑惑。
“爹,您在看什麽呀?”
趙丞相眉頭緊蹙,二話不說,拉過趙雪瑩的手就在指腹上輕輕劃了個口子。
随後又拽着她的手,将血滴入了水盆中。
趙雪瑩疼的眉間輕蹙,面上有些不滿的埋怨道。
“嘶,爹你這是做什麽啊!”
趙雪瑩疼的不停地甩甩手,又輕輕的吹着氣,面上已經十分不滿。
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則都集中在了那滴了趙雪瑩的血的水盆中。
可等了半晌,卻發現趙雪瑩的血,并沒有與其他人相融。
趙雪瑩不是趙府親生的千金!
意識到這個結果後,衆人頓時嘩然。
唐初瑤目不轉睛的盯着水盆中的血,一時無言,覺得有些玄幻。
容氏顫巍巍朝唐初瑤伸出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定定的的看着她。
“孩子,快過來呀孩子,我是你的外祖母。”
看着眼前老淚縱橫的老人,唐初瑤心裏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她從小不在這裏長大,這裏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她都不熟悉。
包括眼前這個自稱是她祖母的人。
隻是她到底是個心腸軟的人,便輕輕點頭應了聲,朝容氏走了過來。
容氏激動地緊緊拉着唐初瑤的手。
唐初瑤沒有辦法,也隻好順勢蹲下身來,她有些遲疑的小聲喚道。
“祖母?”
一聽到這句話,容氏的眼淚流的更兇猛了。
她輕輕的撫上唐初瑤的臉頰,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孩子,這些年在外你受苦了,都是我們的疏忽。”
唐初瑤沉默片刻,一時沒有接話。
苦不苦的她到并沒有覺得什麽,反而她覺得自己在童年過的蠻開心的。
其實唐初瑤心中不免還是感到有些疑惑。
這件事似乎有些過于蹊跷了。
想到這,她慢慢擡起頭來,問道。
“祖母,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聽到唐初瑤的問題,容氏先是一愣。
随後她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開口說道。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趙丞相就是你的生父,這一點你不用懷疑,剛剛也是滴血驗過了。”
說到這兒,她擡頭看了周姨娘一眼,随後又繼續說。
“不過周姨娘卻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已經去世多年了,這是趙丞相後來下江南,又另娶回來的青樓女子。”
聽完容氏的話,唐初瑤一時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她不作聲的沉默着,最後也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其實沒有親眼見到生母,她心中似乎的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遺憾與難過。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即使是親生父母,可于她而言又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
畢竟這十幾年,都是柔氏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
并且因爲她,柔氏也吃了不少苦,這些是唐初瑤真正看在眼裏的。
容氏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迷茫空洞,似乎是在回憶什麽。
“當年啊,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十分明媚的春日,因爲生母那幾日心情有些焦躁,或許是臨盆之日将近吧,她想着出門去散散心!”
“也怪我糊塗,當時算了算日子,離她臨盆還有一個多月,我也怕她悶壞了,也就随她去了。”
聽到母親回憶往事,趙丞相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也是重重歎了口氣,将頭扭到了一邊。
容氏沉浸在回憶中,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當時手上有事走不開,邊差遣了許多家仆陪着她,我還特地囑咐他們一定要當心夫人的身體,你母親也答應我自然會注意身體,坐一會兒就回來,可誰知道,變故還是發生了……”
在這日頭明朗的春日,來郊遊散心的人不在少數。
她也難得的心情頗佳,也就越走越遠。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原本身邊的家仆已經被擁擠的人群沖散了。
她隻身在人海,身邊人來人往,一個熟悉的臉也看不到。
她這才慌了神。
她便想逆着人群往回走,可擁擠的人群,嘈雜的人聲讓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越來越不舒服起來。
肚子越來越痛,她知道,自己恐怕是動了胎氣,要提前分娩了。
她憑借最後一絲力氣,掙紮着來到街邊坐下,最後就慢慢暈了過去。
等她恢複意識,再次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幹淨的床上。
“是一名不知名的好心人救了你的生母,又把她帶回自己住處,替她接了生。”
容氏漸漸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神情卻一時說不上好看。
“就是那個時候,你的生母告訴我,一醒來,她就發現自己身邊放着剛出生的女嬰,她當時有幸撿回一條命和平安的孩子,哪裏還會考慮到其他,自然也就不曾懷疑過那孩子身份的真假。”
容氏輕輕地撫摸着唐初瑤的頭,眼神中流露着心疼。
“這才讓旁人代替你承寵多年,而卻讓真正的趙家血脈在外吃苦受罪。”
聽到容氏意有所指的話語,趙雪瑩的臉色難看極了。
她憤憤的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無比後悔。
自己究竟爲什麽要把唐初瑤請回家?
趙雪瑩看着蹲在容氏身旁的唐初瑤,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怨毒的情緒。
這個女人,爲什麽要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是她,是她的出現,把自己的一切都毀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不僅搶走了她的父母,她的身份。
更是搶走了這十幾年來的榮華富貴。
難道是這個女人早有預謀,這一切莫不是她故意設的局,就引自己往裏跳?
不管是不是這樣,她絕不能就此輕易放棄。
她才是趙府唯一的千金,趙丞相唯一的女兒,其他人,想都别想。
想到這裏,趙雪瑩忍不住哭着哽咽道。
“爹,娘,祖母,你們不認瑩兒了嗎?是你們從小将瑩兒撫養成人!”
“這麽多年,我是你們親手帶大的孩子啊,可你們現在卻不相信我,反而憑借兩盆水,就相信了這樣一個外來的陌生人。”
她擡起袖子擦掉眼淚,神情認真地說道。
“我實話和你們說了吧,爹娘,我是半途上才碰到唐姑娘的,不知道爲何我突然被人綁走,也不知道爲什麽,她又突然出現将我救下。”
“而後我因爲感激,盛情邀請她來趙府做客,這一切的一切,你們難道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就好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導,設下一個局,目的就是爲了污蔑我的身份。”
說到最後一句話,趙雪瑩意有所指的看向唐初瑤。
而聽了趙雪瑩的話,唐初瑤隻是搖搖頭,輕笑了聲。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雖然這一切的确過于巧合,但也是真的巧合。
她也不曾預料到,自己竟然會碰上這樣的事。
就連她自己現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了。
可聽完趙雪瑩的分析,趙丞相一時有些動搖。
不錯,趙雪瑩這孩子是他看着長大的。
況且她素來乖巧懂事,這麽多年過來了,又豈會沒有感情?
對于這水到渠成的巧合,他也感覺這概率着實太小了。
或許是真的有人故意設局爲之,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