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瑤拱手拜下。
崔憲宗點頭,轉身離開了地牢。
“恭喜恭喜,小兄弟。”
“你真太幸運了,能得城主青睐!”
地牢裏的士兵紛紛圍上來道喜。
地牢頭子也頗有點酸醋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點道行,老子雖然隻帶了你一天,也算你的大哥,以後發達了,可别忘了大哥。”
“那不能,不能!”唐初瑤連忙笑道。
終于打發了衆人,楚天宸連忙把唐初瑤拉到一邊。
“初瑤,你今晚不能去崔憲宗他那!”
“那不行,我不去計劃不就破産了嘛。”
楚天宸眉頭緊皺,十分擔憂。
“崔憲宗陰險毒辣,他那無異于虎穴龍潭,你去了我放心不下,要不這樣,你這就離開,逃離城主府,我一人留下繼續潛伏下來,你我裏應外合對付他。”
“不行!”
唐初瑤拒絕。
“此去雖然危險,但也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我跟在崔憲宗身邊,能探知更多的秘密,我會非常小心。”
看了牢裏的婦人孩子一眼,唐初瑤又痛惜。
“這些可憐的女人孩子天天被抽血,不用多久就會死去大片,我們必須盡快救出他們,一刻也不能耽擱,我要是出逃,崔憲宗必然更加警惕,要滅他豈不更難了。”
她實在不忍心,看着這些鮮活的生命隕落了。
楚天宸實在說服不了唐初瑤,隻能同意,但淳淳叮囑唐初瑤,一定要萬分小心。
夜裏。
唐初瑤喬裝打扮,告别楚天宸去侍候崔憲宗了。
到了地方,唐初瑤站在門前擡起頭,隻見頂上懸挂着一個“明月清風”的匾額。
眼前這就是崔憲宗的屋子了。
由于她的五感經過加強,雖然隻是站在門口,也能嗅到似乎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腥甜之氣從門内傳出來。
這味道……?
聞到這熟悉的氣味,唐初瑤的眉不自覺的蹙起,手上也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随身的佩刀。
她的背影僵持了一秒,随後松開了刀手緊緊握成拳。
緩了片刻,她收斂起臉上的情緒,這才推門而入。
……
崔憲宗的居士,豈能是簡簡單單豪華一詞就能形容的?
唐初瑤瞳孔震了震,心下翻湧起一股怒火。
這人究竟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先是這一個居室,就比其它普通人的屋子要大上很多倍不止,要說是一個小宮殿也不足爲過。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除此以外,還有不知什麽野獸的皮毛做就的毯子鋪在上面。
緊挨着牆邊立着的,是一排又一排的陳列架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樣的酒杯。
各色玉石也穿插放置其中,與酒杯相輔相稱。
唐初瑤一邊小心翼翼的往裏走着,一邊留意着周圍的環境。
爲了不引起崔憲宗懷疑,她特意裝作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就像是在垂涎這裏的華貴。
她注意到這裏的牆上,懸挂着的并不是普通屋子裏那樣的壁畫,或是其他什麽裝飾。
而是各式各樣的兵器,長的短的,她見過的和沒見過的。
而終點處坐在高座上的崔憲宗,嘴角勾着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将唐初瑤的神情盡收眼底。
其實唐初瑤早在一進門時,就感受到了那道無法忽視的強勢的目光。
隻是她不願意這麽快,就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她磨磨唧唧,浪費了好一會兒時間,最終來到了崔憲宗面前。
她這才感覺到,剛剛在門外就聞到的那股腥甜的氣味現在更濃烈了。
甚至濃烈的讓她幾欲作嘔。
她強壓下内心的不适,這才沒有因爲自己過于敏感的嗅覺和那太過濃烈的血腥味,而就這麽吐在崔憲宗身上。
順着血腥味的來源,唐初瑤擡眼看去。
自然而然的,目光與崔憲宗撞了個正着。
她不着痕迹的移開視線,落在了崔憲宗手中拿着的酒杯上。
這酒杯裏裝的,并不是日常裏那透明清洌的白酒,也不是漿果色卻也同樣清冽的果酒。
而是一種猩紅混濁,并且略微有些黏稠的液體。
唐初瑤不自覺的皺起眉,緊緊盯着崔憲宗手中的酒杯。
以自己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她有八成把握,崔憲宗手中的這杯恐怕是人血。
想到這兒,唐初瑤心下不免又泛起一陣惡心。
偏巧這時,崔憲宗開口了。
他慵懶的靠在大的有些誇張的玫瑰椅上,朝唐初瑤勾了勾手指。
“過來,再離我近一些。”
從剛剛她一靠近崔憲宗,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總是不着痕迹的掠過自己,卻又不敢停留太久。
這反倒勾起了他的興趣。
唐初瑤看不穿他的意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隻好先依他的話,垂着眼乖乖走上前來。
崔憲宗擡眼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一把将唐初瑤拉了下來。
他動作太快,唐初瑤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拽了個踉跄,跌坐在他身旁。
崔憲宗順勢摟上唐初瑤的肩膀,湊過去低頭埋在她頸間輕輕嗅了兩下。
唐初瑤被這突如其來,不明意味的舉動吓了一跳,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她強忍着一巴掌扇過去的條件反射,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崔憲宗忽然不知爲何輕笑了一聲,也不起來,就那麽賴皮的貼在唐初瑤耳邊,聲音聽起來也十分慵散。
“你明明是個男子,爲什麽身上竟然還有這般好聞的香味……”
說着,他又抽着鼻子聞了聞。
“在不停的吸引我。”
此話一出,唐初瑤的身體陡然僵住了。
她震驚不已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似乎連呼吸都停滞了。
這人警惕竟然這麽高,難道他已經識破了自己是女兒身嗎?
唐初瑤心跳如雷。
大腦一邊飛速運轉着應對之策,一邊手上握緊了楚天宸給她的那把防身用的匕首。
她整個人的神經緊繃起來。
若是下一秒崔憲宗突然發難,她就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唐初瑤心中暗暗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然而下一刻,崔憲宗卻松開了她。
感到禁锢突然消失,唐初瑤茫然了一瞬。
腳步略顯慌張的站起來走了下去,與崔憲宗保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摸不清,崔憲宗究竟在想什麽。
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危險了,這讓她渾身不舒服。
不過唐初瑤還是沒有放松警惕,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
突然,崔憲宗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他敞着腿,身子前傾,手肘架在膝蓋上,笑眯眯的看着唐初瑤。
“我能看得出來,你和我身邊那些慫包不太一樣,我很佩服你的膽識!”
這沒來由的一誇,把唐初瑤整的有些懵。
所以,他似乎并沒有識破自己的身份?
唐初瑤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不能露出破綻惹人懷疑,便順勢單膝跪下拱手道。
“多謝城主誇獎,小人惶恐啊!”
誰知崔憲宗卻爽朗的哈哈一笑,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看你膽識過人,我很欣賞。這樣,本城主給你個機會,你要不要同我結盟?”
唐初瑤大概猜到他說的是什麽。
卻還是裝作一臉茫然,什麽也不懂的詢問道。
“結盟?城主指的是?”
崔憲宗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平日裏說個幾句話就不耐煩了,今天卻十分有耐心。
“自然是那長生不老藥,你若是答應與我結盟,待日後研制出長生不老藥,我就讓你與我共享,與我一同享受長生之樂,如何?”
他語氣裏滿是誘惑,他相信眼前這人一定會答應的。
畢竟又有誰能禁的住“長生不老”的誘惑呢?
果然,他還真的是在研制什麽長生不老藥。
唐初瑤心裏既震驚又鄙夷。
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什麽長生不老秘術,自己本就是大夫,再清楚不過了。
更何況,崔憲宗不過跟他剛剛認識一天而已,怎會如此交心交肺?
要麽是他把自己當棋子,要麽是他另有陰謀!
隻是現在要先拖住他,要給暗影隊争取時間。
唐初瑤裝作在考慮的樣子,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想着對策。
可時間緊迫一時竟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
隻好先來個緩兵之策了。
“城主,您說的是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唐初瑤自認爲自己演技還是很棒的。
她感激卻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眼底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她神情激動的站起來,卻又突然意識到尊卑趕忙跪了回去。
“謝謝城主!感謝城主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難忘!小人定當唯您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此生爲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唐初瑤感覺自己,簡直都要爲自己的演技鼓掌了。
不過昧着良心說這種話的确惡心,尤其是在面對這種人渣惡鬼的時候。
嘔!
她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吐了一口。
而她剛剛一番精彩的演技,卻并沒有讓崔憲宗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識時務者爲俊傑嘛,這個小子倒是懂事。
反正他男女通吃,等養一段時間以後,他也可以考慮收了他。
“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