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喜歡,那便送于姑娘就是。”
唐初瑤謝過她,招呼了還在追着貓跑的今安過來,三人說笑起來。
正在三人談笑時,一個少年突然從外面進來,還高聲喊着今安的名字。
今安轉圖頭看去,登時也喜笑顔開。
“雪然!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今安的好友顧雪然。
他身穿藍衣,身姿挺拔,身材颀長,身材有些羸弱,衣服就顯得有些寬大。
他面目清秀,眉目幹淨,還提着一個鳥籠,裏面關着一隻顔色豔麗的鹦鹉。
他身上也沾了些鹦鹉的細毛,笑得格外明媚。
“今安!你快看我新獵的鹦鹉,好不好看!”
今安瞥了一眼,笑了。
“确實好看,雪然,等我腿好了,我也可以像你一樣去山野間獵鹦鹉了,現在有了唐姑娘給我治療,我也很快可以站起來了。”
顧雪然聽完卻突然眸光一凜,面色一沉,高聲道。
“不可以!”
今安一愣,眉頭皺了皺,疑惑地問。
“爲何?”
顧雪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趕緊笑着掩飾。
“今安,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希望你腿不好,我是覺得現在世道太亂,你不要被江湖庸醫給騙了。”
聽他這樣說,今安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原來雪然你是在擔心我,剛剛可把我吓得不輕呢。”今安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而後才笑着替唐初瑤解釋。
“你就放心好了,這位唐小姐并非你口中所說的江湖騙子,她自從來到府裏,便一直頗爲關切我們姐弟倆,且醫術也相當高超,我能看得出,她是個善良的人。”
這話說完,今安還頗有些抹不開面子的别過頭去。
他雙頰有些泛紅,不好意思,不敢正眼瞧唐初瑤。
如此便抹不開面子了,倒也真是少年心性,面皮薄的很。
到底是年紀輕啊。
唐初瑤在心裏感歎道。
原以爲有今安這一番話,顧雪然也該放下心來。
卻不想,顧雪然眯着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番,最後頗爲不屑的哼一聲。
“像她這樣年輕又好皮囊的,肚子裏能有什麽本事?我看她保不齊前腳剛從青樓贖了身出來,後腳就進了這個院子吧。”
顧雪然雙手環胸,言語間盡是嘲諷。
“什麽行醫救人,也就騙騙你們這些足不出戶的人!想裝醫者?也不瞧瞧那醫館藥館裏的郎中大夫,有哪個醫術高明的不是上了年紀的?就這樣年紀輕輕的,就算真的有醫術,又能好到哪兒去?”
“可是……”
今安有些猶豫的瞧了唐初瑤一眼。
“可是她的确減輕了我的病症啊。”
聽到這話,顧雪然帶着敵意,惡狠狠瞪了唐初瑤一眼。
“我看啊,她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想着成功了便騙兩個錢花花罷了。”
說到這裏,他還滿是鄙夷的走過來,陰陽怪調的問。
“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收診費了?是不是還想着到時候假裝拒之不收,好騙她們多給你一些錢财啊?”
聽他說完,唐初瑤隻覺得滿腹疑惑,不解的很。
他們之前分明不相識,自己剛剛也沒有得罪過她,爲何他隻見了自己一面,就對自己這樣大的敵意?
莫非這其中有什麽隐情?
如此想着,她幹脆直接問。
“這位顧公子,我們素不相識,我不知你因何故出此惡言,更不知你何來如此的敵意,但你既然說出口了,我還是要爲我自己辯一辯的。”
聽他這樣說,今安也覺得顧雪然的确有些語出傷人了,于是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口,小聲勸。
“雪然,不然還是算了,畢竟王小姐的确幫了我們姐弟兩個許多。”
然而顧雪然全然不聽他的,反而頗爲自信拍了他的手。
“今安,你就好好在旁邊瞧着,我是怎麽讓這個江湖騙子現出原形!”
說着,他輕蔑的瞥了唐初瑤一眼,揚了揚下巴。
“你說說,我倒也想聽聽你能說出什麽花樣來。”
唐初瑤不卑不亢的開口。
“我行醫治病并非一日兩日,在我手下救過的病人也絕非一個兩個,你疑心我自然可以,但凡事總要講個證據,隻要你拿出我騙人的證據來,我保證分文不取的離開。”
見顧雪然不答,唐初瑤接着開口。
“更何況這天底下有哪個醫生看診是不要診費的?若我看完診獅子大開口也就罷了,如今我根本沒提及此事,敢問你是如何判斷我是江湖騙子的?”
“而且自我來到這裏,她們姐弟倆的病情都有好轉,這是大家肉眼可見的事實!既然你與今安交情這麽深,你應該知道這些年她們姐倆究竟求訪了多少名醫吧?”
唐初瑤問。
“那又怎麽樣?”
顧雪然全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反問。
唐初瑤被氣笑了。
“既然你知道,就該明白這病有多難治,你說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算如此,敢問這麽多良貓都拿不到的耗子,偏偏被我拿下了,這裏面運氣又能占幾成?”
聽到這裏,鈴蘭也跟着附和。
“是啊,這些年來,我爲了今安的腿,的确遍訪過不少名醫,結果不光沒有治好,反而更嚴重了。”
她擡頭瞧了瞧唐初瑤。
“但是自從王小姐來到府裏,今安的腿不僅一天天的好轉,就連精神也好了許多。”
今安也道:“是啊,我瞧着唐小姐的确是有本事在身上的,應當不是騙子才對。”
見顧雪然仍舊不願意相信,唐初瑤也跟着歎了口氣。
“不論你信不信,今安的病因目前也隻有我知曉,能治療的也隻有我一個,大不了等他們姐倆被我徹底治愈了,再向你……”
“你想的倒是美!”
顧雪然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你還想繼續坑害她們嗎?”
顧雪然眯着眼睛,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心口。
“你這黑心腸的騙子,你騙得了她們卻騙不了我,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然後找機會逃之夭夭嗎?”
說着,他轉過身,指着唐初瑤對姐倆道:“鈴蘭,今安,你們常年待在家裏不出門,大概不知道這江湖有多險惡。”顧雪然煞有其事的又開口。
“前些日子我可是剛剛從西域回來,一路上聽說了不少僞裝成遊醫,實則幹的卻是殺人謀财的事情。”
“謀财?”
今安聽的一驚。
“是啊。”見今安有了反應,顧雪然頓時說的更起勁了。
“她們就如這女人一般,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先是給病人用上幾劑見效快的特殊藥物,讓病人相信她們,等病人放松了警惕,她們再病人的膳食裏下毒,最後謀人家産,放火脫身!”
這樣的故事,即便是普通人聽了都會覺得心驚,更别說久病的鈴蘭姐弟倆了。
隻見今安驚得瞪圓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你說的都是真的?真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
“自然是真的,你我交情這麽多年,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顧雪然拍着胸脯打包票。
聽他說完,今安也有些猶豫了。
他皺着眉頭看看唐初瑤,又瞧瞧顧雪然,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相信誰。
忽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問顧雪然。
“你方才說,你前段時間去了西域?”
“是啊。”
顧雪然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瓶東西。
“我也正是知曉你們姐弟倆渴求康複的心思,又聽說西域正巧有這神藥紅金油,故而沿途找了一路,費了好大的勁才買回來。”顧雪然一邊說着一邊将紅金油遞給她。
所謂的紅金油,在唐初瑤看來,不過是用了個小小的琉璃瓶,裏面裝着類似紅花油一樣的液體。
隻是借着稀罕的名頭,招搖撞騙罷了。
還說她是江湖騙子?
在她看來,賣這所謂紅金油的,才是真正的江湖騙子!
然而今安卻看不出來,隻将這小小的一瓶拿在手裏,一邊看一邊問。
“這東西瞧着稀罕的緊,應當不便宜吧。”
顧雪然聞言歎了口氣。
“的确,這小小一瓶,可是價值三根金條。”三根金條?!
不僅是今安驚訝,就連唐初瑤笑着搖了搖頭。
這年頭,可真是行善無門,騙子遍地,
這種東西都能賣三根金條,她這個正牌醫者,卻要在這裏被質疑是騙子。她隻覺得又好笑又無奈。
然而今安卻并不這樣覺得,他視若珍寶的捧着那瓶紅金油,對友人的心意萬般感動。
“雪然,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你爲了我們,竟然願意不遠萬裏的求藥,連這種稀罕物都找了回來。”
“這算什麽。”
顧雪然擺了擺手。
“隻要能讓你們好起來,就算要到天涯海角去尋找這藥,我也定然是要去的。”
說着,他蹲下身來,用那紅金油搓熱了,爲今安按摩起腿來。
按摩的過程中,他極爲細心,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他時不時便要擡頭問力道是否可以,并再三要求今安如果不适一定要說出來。
一開始今安還有些不适應,畢竟二人交情雖深,也從未如此親密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