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瑤冷言厲喝,頓時就引來周圍一衆人的注意。
正好,一個臉色發青的食客一眼就将周蘆花給認了出來,捂着肚子就跑了過去。
“你……你不是那個到我們藥堂買毒藥的那個人嗎?”
食客一陣愕然,看了半晌周蘆花,又瞥了一眼桌上喝得隻剩半碗的藥膳湯。
“莫非,你把毒藥下到了藥膳裏?”
他話音剛落,周圍腹痛嘔吐的人頓時驚恐不已,随即怨聲載道。
“毒藥?完了,完了,這下沒命了!”
聞言,唐初瑤也是一臉驚悚,不可置信的揪住了周蘆花的衣領。
“你竟敢在我的店裏下毒?”
原本她隻覺得周蘆花蠻橫霸道小肚雞腸,未曾想她竟如此膽大妄爲,做出這等害人性命之事。
一時間,她悲憤交加,瞪着周蘆花,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
可是當務之急,救人才是要緊。
一把将周蘆花扔到地上,轉身她就跑到那些腹痛難忍滿地打滾的客人身邊。
正當她準備去銀針替他們封住身體的奇經八脈的時候,那個藥堂的夥計捂着肚子按住了唐初瑤。
“老闆娘莫及,剛剛你讓人給我們灌了水,洗了胃,大體是沒什麽大礙的。”
聞言,唐初瑤眉頭緊鎖,十分不解。
那可是毒藥?
不是洗個胃就能完事的,一點點劑量就能足以要人性命的毒藥。
是她不懂藥理還是這藥童還沒學到家?
藥童看出她的急切和不解,忙不疊的擺擺手。
“老闆娘,你有所不知,這婦人期初來我們店說買毒藥毒耗子,可是毒藥是什麽東西,這能随便賣嗎?尋思着她隻是毒耗子,我就給她包了一些假藥,大體也隻能毒死一隻耗子罷了,吃不死人的。”
聽到這裏,唐初瑤繃緊的神經這才稍稍送些,手裏的銀子還輕顫着。
“如此,那真是多虧了你。”
收好銀針,吩咐店内夥計将腹痛的客人安頓休息,她這才陰沉着臉,緩緩走到周蘆花跟前,一把将她揪起。
“周蘆花,我告訴你,若是今日我這裏真因爲你出了人命,你就是有幾條命也是不夠賠的!”
聞言,周蘆花已經吓得臉色發白,不停的哆嗦着。
“不是我,不是我!”
見她還在否認,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有些氣不過了,紛紛将周蘆花圍了起來。
“你這婦人怎麽如此惡毒,竟然想害人性命,簡直不可饒恕。”
“就是,真是黑了心肝的東西,這般喪盡天良的事也做的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才行!”
一時間,周圍遍地聲讨,更有甚者,有人開始拿起手裏的蔬菜葉子,雞蛋東西就開始砸向周蘆花。
周蘆花恐慌不已,連忙伸手躲避着攻擊。
不過瞬間功夫她就被砸得鼻青臉腫,渾身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衆人依舊不解恨,紛紛義憤填膺道:“報官,趕緊報官,将這惡毒婦人繩之以法。”
“對,報官,把她關進大牢,省得出來禍害人。”
聞言,周蘆花驚恐萬分,被砸傷的額頭鮮血直流,鮮血順着額頭留到了眼角,疼得她是眼淚直飚。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大家,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這事原本也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被逼的。
心中無比委屈,周蘆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求你們千萬不要去報官,我知道錯了。”
報了官,她這輩子就算是玩完了。
見她涕泗橫流,不停的祈求,哭得聲音都嘶啞不成音了,衆怒這才稍稍平息下來。
“她雖害了人,好在也沒真出人命,能知錯就改,要不就放她一馬算了。”
“那怎麽能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準轉背她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就是,必須要好好給她一個教訓,讓她長長記性才行!”
這話一出,頓時就赢得一衆認可。
“那就讓她也吃上一頓被她自己下了毒的藥膳,切身體會一下着痛如刀絞的滋味。”
“對,就是要這樣,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有老闆娘的損失也要她一并賠償了才行。”
聞言,周蘆花已經吓得七葷八素了,一聲肥肉抖成了篩子。
要她喝這藥,豈不是要了她的半條命啊!
心中害怕,她趕忙雙手捂住嘴,不停的後退着。
後退不過半步,身子便被一個生硬冰冷的東西抵住,她下意識的就回眸看去。
隻見楚天宸提着劍,劍鞘無情的抵着她的後腰,令她動彈不得。
“怎麽?想見官?”
聽到見官,周蘆花渾身汗毛瞬間立了起來,開始拼了命似的搖頭。
見狀,楚天宸單眼斜挑,瞥了瞥周蘆花身旁桌面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膳。
“那就請自便吧!”
無奈,周蘆花哭喪着臉,不情不願的挪着腳步,走到桌前,端起了藥膳湯碗。
“這……”
“喝!”
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楚天宸直接一碗一轉,利劍出鞘半寸,閃過周蘆花的眉眼。
頓時,周蘆花就吓得手足無措,抱起藥膳湯也不管燙不燙,一口氣盡數灌了下去。
喝完,她瞬間就後悔了,一陣鋪天蓋地的絞痛瞬間就從腹部席卷全身。
周蘆花疼得冷汗直冒,手裏的碗也拿不準,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一旁的店夥計冷眼看着,連忙拿了算盤出來。
“白玉瓷碗一隻,兩個銅闆。”
算好總賬後,他将算盤直接橫在周蘆花的跟前。
“大嬸,請将本店和這些客人的損失一并賠償了吧,一共二十三兩八錢。”
聽着巨額賠款,周蘆花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她咬着牙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扔在地上。
“你們欺人太甚。”
随即,她佝偻着身子,狼狽的離開了唐初瑤的食鋪。
回到家,她渾身冷汗已經将衣裳浸透,肚子傳來一陣咕噜翻滾的聲響。
雙腿猛的一夾,她便朝着茅房直奔而去,來回跑到腿軟,最後實在不行趴在地上起不來身。
此時,唐春生收完攤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周蘆花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着。
他連忙放下扁擔,跑過去将周蘆花扶了起來。
“蘆花,你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說着,他将周蘆花攙扶到房間坐下,取來茶水給她潤潤嘶啞的嗓子。
稍稍恢複氣力的周蘆花,頓時就來了氣,拽着唐春生就一陣拉扯。
“都是你那親侄女做的好事,你瞧瞧她都把我折騰成什麽樣了?”
周蘆花哭喊着,追打着唐春生,恨不得将今天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出來。
唐春生見狀,一邊躲着,一邊詢問:“你幹嘛又去招惹人家,人家那裏對不起你了,你總是沒事找事,如今吃了虧到來數落我的不是了。”
心中委屈,唐春生都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剛剛還不如就讓他趴在那算了呢!
敢怒不敢言,唐春生隻得跟周蘆花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房間裏又是喊叫又是咒罵,還有噼裏啪啦的摔東西聲,弄得是震天動地。
隔着他們不過一間房的趙氏原本躺在床上休息,頓時就被吵得心煩意亂,來了火氣。
周蘆花,她又在作什麽妖啊?
怒氣沖上頭頂,她起身一手摻起腰,一手拄着拐杖,氣呼呼的就朝着周蘆花的房間走來。
她才走到門口,迎面就飛來一個又髒又臭的夜壺,還伴随着周蘆花破口大罵的聲音。
趙氏連忙躲過,原本受傷未愈的尾椎頓時就扭到了。
“哎喲……我這老腰啊!”
聽到趙氏的聲音,發狂的周蘆花瞬間就偃旗息鼓了,連忙跑了出來。
“娘,你怎麽來了?”
見趙氏有些站不穩腳了,她連忙上前攙扶。
進了房,她扶着趙氏坐到凳子上,爲了她坐着舒服,周蘆花又去搬了一張軟墊給她墊上。
“娘,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聞言,趙氏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背着手揉着疼痛的尾椎。
“你這是做什麽?一回來就吵吵鬧鬧的,我交代你的事辦成了嗎?”
“事……”周蘆花瞬間愣住,言語間也開始磕磕巴巴,“娘,我們還是換個法子吧!”
“什麽意思?讓你下毒你沒下?”
趙氏瞬間就怒了,陰着臉瞪着周蘆花。
聞言,周蘆花頓時就慫了,連忙擺手,“不是的,毒下了,下了!”
“下了?”趙氏陰陽怪氣,斜睨着眸子打量起周蘆花來,“那就是事情沒辦成咯?”
見周蘆花悶不做聲,趙氏頓時就怒不可遏,揮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周蘆花的臉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被一巴掌扇到有些發懵,周蘆花委屈的捂着紅腫的臉頰。
“娘,唐初瑤那死丫頭簡直太難對付了,我實在是怕了。”
她算是見識到了這死丫頭的厲害了,找她的麻煩無異于找死。
見周蘆花慫了,趙氏氣得又揚起手,可因動作太大,扯動尾椎,又狠狠的放下手來。
“氣死老娘了,你說你有什麽用!”
碎碎念好一陣後,趙氏這才緩過神來,一雙吊梢眼透着老謀深算的幽光。
“既然這死丫頭不好對付,咱們就換個人對付。”
見趙氏還不死心,周蘆花一顆小心髒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娘,你這回要對付誰啊?”
聞言,周蘆花冷笑,伸手朝着周蘆花勾了勾,附在她耳邊道:“家裏不是還有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