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的房門被周蘆花敲得噼裏啪啦直作響。
趙氏正在房間裏小憩着,瞬間就不耐煩了,一把沖到門口,将房門拉扯開。
“周蘆花你幹什麽?鬼哭狼嚎的擾人清靜。”
聞言,周蘆花略帶歉意,連忙卑躬屈膝的朝着趙氏賠不是,順道将趙氏攙扶出了門。
“娘,您看看呀,唐初瑤那死丫頭今天可是賺了不少錢呢,都沒說拿出一分來孝敬您的呢!”
“什麽?”
趙氏這挂炮仗瞬間就被點燃了,朝着腰就朝着唐初瑤的房間啐着口水。
“沒良心的白眼狼,虧我們把她養這麽大!”
嘴裏罵罵咧咧的,趙氏心頭卻是一陣盤算。
怎麽着也得讓她跟着分一杯羹才行!
思及此,她一把将周蘆花拽到跟前,附在她的耳邊小聲嘀咕着。
“蘆花,你現在就去通知到家,就說我病重,需要大家湊錢治病。”
聞言,周蘆花眸光一亮,連連豎起大拇指,“娘,還是你高明,我這就去辦。”
說完,周蘆花又将趙氏攙扶回了屋,這才慌慌張張的一路跑一路喊了起來。
“不好了,大家快過來,娘生病了,快不行了。”
聽到周蘆花的尖叫聲,趙氏躺在床上,嘴角不由狠狠抽搐了兩下。
這個周蘆花嘴裏沒兩句好話,不是說了病重嗎?怎麽就成了不行了?!
一陣無語後,趙氏也不拘泥這些細節,連忙找來一塊白毛巾,将整個頭都裹了起來。
随後,她又拿了鏡子仔細看了看,微微有些不滿。
她臉色這般紅潤,哪裏像病重。
瞥見梳妝台上的一盒粉,她下意識就拿起在臉上厚厚的抹上了一層,連帶嘴唇也處理的慘白沒有血色。
再捧着鏡子端詳了片刻後,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聽到門外的動靜,她連忙裝作虛弱的靠在了床沿邊,手按着一邊的太陽穴,小聲的呻吟着。
“哎喲……我的頭好疼啊!”
果然,片刻功夫,周蘆花便将一家老少全部聚到了趙氏的房間。
柔氏一手抱着嬰兒一手挽着唐春仁,唐初瑤這抱臂站在房門一側,冷眼看着。
“奶奶,聽說你病了,快不行了?”
聞言,趙氏心下一怔,随即狠狠瞪了周蘆花一眼,這才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是啊,我頭疼,簡直跟要炸了似的,你們快合計合計湊點錢,給我去治病吧!”
聽到着,唐初瑤算是明白過來了。
敢情是在這裏博取同情,想騙取她們的錢财啊!
心中冷笑,唐初瑤面上不動聲色,反而十分憂心的連忙迎了上去。
“是嗎?奶奶你頭疼啊,那正好讓我瞧瞧,我對人的腦袋頗有研究。”
說着,她手摸向腰間,取出了兩根锃亮的銀針,在趙氏面前一頓晃悠。
“奶奶,你别擔心啊,等我把銀針紮進你的天靈蓋,你馬上就能好起來的。”
捏着泛着寒光的銀針,唐初瑤緩緩的逼近床沿,趙氏已經吓得不輕,嘴角的粉也跟着不停的篩落下來。
見狀,唐初瑤越發肯定。
她這便宜奶奶就是在裝病!
果然,趙氏一見到銀針,兩眼已經發直,驚恐的朝着床沿内側挪着。
“這……也不是什麽大病,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不需要動針的。”
說着,她伸手抵着唐初瑤伸過來的手,一個勁的搖頭,頭上的白毛巾都被晃掉了。
頭頂一涼,她下意識就雙手抱頭捂住了自己的天靈蓋。
這裏要是被紮上一針,恐怕她就會真的不行了!
不料,唐初瑤卻執意上前,一把将趙氏的手腕鉗住,讓她動彈不得。
“奶奶,你别害怕,一會就好,你不治,以後肯定還會疼的,到時候也還是要治的,不如我今天幫你斷根,也免得以後再受這罪了。”
說着,唐初瑤不由分說,撚起一根寒光閃現的針灸紮了上前。
“啊……”
一聲慘烈的尖叫響徹天際,趙氏渾身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翻着白眼。
一旁,周蘆花看的心驚肉跳,抱着唐春生的胳膊一陣發抖。
幸虧不是她,這麽粗一根針紮進腦袋裏該多疼啊!
吸了一口涼氣,周蘆花盡可能的降低存在感,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趙氏卻疼的一臉扭曲,一會歪嘴,一會斜目,簡直苦不堪言。
最後,她實在是忍受不住了,連連大叫了起來。
“好了,我的病好了,頭不痛了。”
聞言,唐初瑤卻裝作沒聽見,用手扶着耳朵湊近了趙氏。
“奶奶,你剛剛說的什麽呀?”
“你……”
這丫頭一定是故意的,氣死她了!
趙氏牙龈緊咬,上下嘴唇不住的打着哆嗦,最後幾乎用盡全身氣力大喊道:“我好了,病好了!”
這回,唐初瑤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伸手取了趙氏頭頂的銀針。
“奶奶,你這病就得這麽治才能見效,下回再犯病,我還來給您治。”
說着,唐初瑤故意将銀針從趙氏的眼前掠過,極其緩慢。
聞言,趙氏吓得立刻躲進了被子,整個身子瑟瑟發抖。
“那個初瑤丫頭的醫術了得,一下子就把我的頭疾,以後也不會再犯了,不會再犯了。”
見趙氏自己都說好了,大家也都放心的散去了。
回房的路上,唐初瑤挽着柔氏笑的一臉得意。
“娘,看奶奶還敢欺負我們!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你呀!”
柔氏戳了戳唐初瑤的額頭,一臉的寵溺。
“就你有這本事,隻是别太過分就行!”
待所有人散盡,趙氏在畏畏縮縮的從被子探出了一顆腦袋。
“呼……終于是走了,可折騰死老娘了。”
話到這裏,她立刻就闆起了臉,一溜煙的就下了床,朝着門外沒走遠的周蘆花就扔了一隻鞋子。
“周蘆花,你給我站住!”
聞言,周蘆花脊背一僵,整個人就站在了原地,臉色極其難看。
慘了,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她轉過身來,趙氏一個健步就竄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領。
“好你個周蘆花,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讓老娘吃了這麽大一個苦頭,你說怎麽辦?”
一旁,周春生聽得雲裏霧裏的。
“娘,這是怎麽回事呀?這跟蘆花有什麽關系啊?”
他話音剛落,趙氏就是一個嘴巴子呼了過去,将唐春生打的越發蒙圈了。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婆娘撺掇老娘裝病,不然老娘今天怎麽會被那死丫頭拿針紮?”
“裝病?”
唐春生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黑着臉,下意識就看向周蘆花。
“蘆花,你怎麽可以這樣呢?”
見唐春生竟敢質問她,周蘆花瞬間憋了一肚子火,奈何在趙氏面前不敢撒潑,便強忍了下來。
“娘,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不是,有道是一個巴掌它拍不響對不對?”
聞言,趙氏眯起了眼睛,死死拽着周蘆花,鼻孔都氣大了。
“你還有理了?我不管,今日我遭的罪,你必須負責,得陪我精神損失費。”
說着,趙氏鼻孔朝天,一臉的蠻橫。
無奈,唐春生隻得從兜裏掏出了今日一天的盈利,塞到了趙氏的手中。
“娘,今日隻有這些了,你想拿着,就不要跟蘆花一般見識了。”
拿過銀子,趙氏掂了掂,有些嫌惡,但還是松了手。
“這還差不多,今日就罷了,你們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說完,趙氏收好銀子,回了房,啪的一聲将門關了個嚴實。
回到自己的房間,周蘆花瞬間就原地爆炸了,一把擰住了唐春生的耳朵。
“好你個唐春生,長本事了,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錢全部給你娘了,你是成心膈應我是嗎?”
猙獰的叫嚣着,周蘆花罵罵咧咧唾沫星子滿天飛。
見唐春生如悶葫蘆一樣,罵了一會,周蘆花也就沒有氣力了,一屁股癱坐在凳子上。
不行,這悶虧她怎麽也不能就這麽吃了,都怪唐初瑤那個死丫頭。
心中憤慨,周蘆花狠狠踢着腳,一不小心就提到了腳邊的尿壺。
随即,她瞥了一眼尿壺,最後露出一抹瘆人的獰笑。
“死丫頭,看老娘怎麽收拾裏。”
夜裏,周蘆花趁着大家熟睡,偷偷摸摸的端着裝了一般尿液的尿壺就朝着唐初瑤家的廚房摸去。
進了廚房,她賊眉鼠眼的一頓搜索。
最後,眸光停在了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面粉上。
“發面嗎?那我就給你們加點料,給你們提提鮮!”
一陣陰笑後,她貓着腰摸到了蒸籠裏蓋着的面團子上了,正欲倒進尿液的時候,廚房門口傳來一陣咳嗽聲。
“大伯娘,你三更半夜來我家廚房幹什麽?”
唐初瑤披着一件外衫,眸光淩厲的瞪着周蘆花。
聞言,周蘆花心下一慌,手立刻縮了回去。
“沒,沒什麽,就是見幾個老鼠鑽了進來,想着幫你趕出去罷了!”
“哦?是嗎?”
唐初瑤瞬間就眯起了眼角,上前一把鉗住了周蘆花的手,将她扭到身前。
“趕老鼠需要帶着尿壺嗎?周蘆花别以爲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我警告你,少跟我耍花招,不然可就别怪我不敬你這個長輩了。”
說完,她狠狠将周蘆花甩到了廚房門外,手指直抵着周蘆花的心窩。
“别以爲我是開玩笑,你信你大可試試。”
她言語犀利,冷酷無情,聽得周蘆花一陣膽寒,連忙抱着尿壺倉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