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隻隻雞是又肥又大的，正好适合用來送禮。
他嘴角露出一抹佞笑，便一路偷偷摸摸的朝着二牛家摸了過去。
來到二牛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漆黑一片了。
翻過院子邊的籬笆，唐瘸子蹑手蹑腳的朝着二牛的房間摸了過去。
他眯着眼睛，耳朵貼着窗戶，樣子猥瑣。
“呼噜噜噜！”
二牛躺在床上，鼾聲充滿了整個房間，如雷貫耳。
發現牛二在睡覺，唐瘸子踮起腳尖，整個人貼着牆壁慢慢移動，與黑夜融爲一體。
終于，他小心翼翼到了栅欄旁邊，把栅欄拆個洞，側着身子手穿過栅欄伸得老遠，興奮不已。
此時，栅欄内的雞也睡着了，都窩在一起。
唐瘸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在裏面一頓亂摸，順手就摸出一隻白花花的大公雞。
知道危險來臨的雞，頓時撲騰着翅膀，雞舍内亂作一團。
此時，唐瘸子另一隻手伸進去，剛抓到一隻雞，突然，他餘光一撇，心下漏了一拍。
不是吧，他怎麽不記得二牛家何時養狗了？
在黑暗環境中，一雙發光的亮珠閃爍在一旁，伴随的還有低沉的龇牙聲。
那狗子一排排潔白如玉的牙齒之間流出來液體，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銀光。
完了，這是要喂狗了。
他咽下一口唾液，臉上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
他望着狗，狗也望着他，大眼瞪小眼。
無奈，賊不走空，他心下一橫，咬咬牙，從雞舍中快速地把雞抓出來。
“汪！”
一陣悶哼聲傳來，一條黑狗狠狠得咬住唐瘸子的小腿。
“嘶……”
唐瘸子痛的龇牙咧嘴，一腳踢在黑狗身上，他也腳跟不穩摔倒在地。
黑狗吃痛，在地上嗷嗷亂叫，打起滾了。
見狀，唐瘸子拎着手上的大公雞和肥母雞站起身來，小腿上留下一排牙印和兩個洞。
這死狗子，他早晚找機會把它給炖了。
呸了兩聲，以免驚醒二牛，它提着雞就一路狂奔而去。
兩隻雞在他手中咯咯亂叫，翅膀不停拍打。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已經渾身汗透了，十分狼狽。
簡單上了點藥，包紮好傷口後，他這才沉沉睡去。
一日清早，唐瘸子早早就起床了，帶上兩隻雞急匆匆就朝着唐春仁家走去。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唐瘸子敲着門，手上提着兩隻奄奄一息的雞。
咯吱一聲門打開了。
唐春仁打看見唐瘸子表情驚愕，不由得眯着雙眼上下打量起唐瘸子。
他怎麽來了？
唐春仁愣了好一會才開口，有些不明所以。
當初他上山打獵，看唐瘸子可憐便十分照拂，可後來他出事了，這家夥竟然想獨吞獵物，這事他還記憶猶新呢！
心中有些不待見，唐春仁一臉淡漠，悠悠的招呼了一聲。
“進來吧，有什麽事嗎？”
聞言，唐瘸子笑嘻嘻，眼睛都成了一條縫，露出八顆牙齒。
“你的腿可好些了？我給你買了兩隻雞補一補。”
說着，他提了提手中的兩隻雞，做賊心虛的樣子不敢直視唐春仁。
偷這兩隻雞可費了他不少勁呢！
聞言，唐春仁先是一愣，随即十分别扭的後退了幾步。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腿早好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說着，他雙手搖晃，絲毫沒打算接這禮物。
“你又要當爹了，那就當這兩隻雞是賀禮，你總該收下吧！”
唐瘸子找了另一個借口，将雞硬生生的塞到了唐春仁的手裏。
無奈，唐春仁瞥了一眼雞，長歎一口氣隻能接過這賀禮。
“那就多謝了！”
聞言，唐瘸子眼睛咕噜一轉，随後眯起眼睛，伸手勾住唐春仁的肩膀。
“诶！對了，聽說你們家在蓋新房子？”
聞言，唐春仁面露燦爛的笑容。
“蓋新房子是沒錯，多虧我們家初瑤有出息！”
說這，他一臉欣慰。
聞言，唐瘸子眼冒精光，一下子更加熱絡的跟唐春仁勾肩搭背起來。
“你那工人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可以幫忙。”
說着，唐瘸子笑容滿面，兩眼直勾勾盯着唐春仁。
不料，不等唐春仁答複，柔氏就一臉不悅的從内屋走了出來。
“呵呵,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們用不着你來幫忙。”
柔氏眸光堅定，懷中還抱着小兒子，眉頭緊皺，一臉鄙夷看着唐瘸子。
突如其來的調侃，讓唐瘸子摸摸頭，一臉尴尬杵在原地。
“嫂子，我這不是好心嘛？”
“好心？我丈夫差點丢了命打回來的獵物說給你搶走就給你搶走了，這次又上門送禮，有何意圖。”
柔氏依舊不松口，字字珠玑直戳唐瘸子的脊梁骨。
聞言，唐瘸子一臉心虛，陪着笑臉假模假樣的在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
“嫂子之前是我的不對，利欲熏心，這部我知道錯了，特地上門賠禮道歉的，你們也别往心裏去，這次我定當加倍償還，你看能不能讓我去幫個忙？”
唐瘸子厚着臉皮，俨然一副無賴的模樣。
被唐瘸子沒臉沒皮的模樣臊了一陣，柔氏渾身别扭
“這件事可不是我們說了算，這還得看我們初瑤願不願意了。”
柔氏有些漠然，随即低頭逗弄懷中的孩子，滿臉的幸福。
聞言，唐瘸子心下一慌，心裏不由得打起鼓來。
唐初瑤那丫頭可不是一個善茬，伶牙俐齒的很是難纏啊！
思忖了好一會，他一把握住唐春仁的手。
“若是初瑤丫頭答應了，我唐瘸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馬也願意。”
說着，他表面堅定不已，篡緊拳頭，說話聲铿锵有力。
聽他一陣天花亂墜的吹噓，柔氏冷哼一聲。
“這雞你自己拿回去，我們家不缺這點東西。”
說着，柔氏給唐春仁使了個眼色。
唐春仁見狀，一把抓起了兩隻雞又丢回到唐瘸子的面前。
“你還是走吧！别吵醒了我家小寶。”
唐聞言，瘸子面露尴尬，瞅了瞅柔氏懷中蠕動的嬰兒，讪笑着靠上前去。
“這娃長得可真好看！”
聞言，柔氏連忙側身，将孩子擋了個嚴實。
“你還是趕緊走吧！”
“這雞你們得收下，你們不收下我可不好意思回去，你們幫我說說好話。”
話音剛落，他又把雞拿起來硬塞給唐春仁。
雞受驚一般，撲騰了起開，弄得唐春仁不知所措，手忙腳亂隻能把雞接過來。
“既然你都這樣了，我就幫你說一說。”
收了人家的雞，他臉上也挂不住。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先走了。”
唐瘸子又客套一番，一溜煙就朝着回家的路跑了。
見狀，柔氏狠狠的啐了一口，一臉的嫌惡。
“看他那樣子一定沒安什麽好心，你最好小心點。”
聞言，唐春仁瞥了一眼手裏的雞，有些于心不忍。
“你也别這樣，畢竟人家是來幫忙的，還送了咱們兩隻雞，我們總不能轟他出去吧！”
說着，唐春仁看了眼柔氏，随後伸出手指挑逗懷中的孩子。
孩子被逗笑了，兩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兩隻小手抓住唐春仁的手指不放。
孩子笑了，兩人都笑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唉！你總是這樣，到頭來哪一次不是自己吃虧了。”
柔氏無可奈何，也隻能埋怨兩句。
唐春仁沒有接話，依舊逗弄孩子，他也像個孩子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候，在家中呼噜聲如雷聲般的二牛醒了，睡眼朦胧下床穿衣。
穿完衣服，他就端着一盆稻谷，朝着園子走去。
栅欄一打開，肥胖的雞撲騰着翅膀朝外飛，還有的直接踩到二牛的草鞋上留下一個個雞爪子印記。
雞消停後，二牛一把一把将稻谷灑在地上，任由雞去搶。
一旁的黑狗匍匐在地，沒有叫也沒有睡覺，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雞舍。
二牛見狀，不由得臉色一闆。
“大黑，你可别大雞的主意啊，少了一隻我拿你是問！”
說完，他便開始來數着吃食的雞。
“一、二、三……咦？不對。”
第一次二牛沒有在意，随後又數了一遍。
确定了，他揉搓着敢睡醒的眼睛，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大都可以放一個拳頭就去。
“啊！娘，雞怎麽少了兩隻。”牛二暴跳如雷，一陣大吼聲響徹雲霄。
屋内，才洗漱完畢的二牛娘慌慌張張的迎了出來。
“一大早的，吵什麽吵，好端端的雞怎麽就少了呢？”
二牛他娘出現在了後院，對着二牛的頭就是一個爆栗。
“娘，你不信自己看嘛！”二牛吃痛，抱頭蹲下，一臉委屈。
随後，二牛他娘眯眯眼，細數院子中的雞。
“是哪個王八蛋做着傷天害理之事，還有沒有道德了？”
發現不對後，二牛他娘頓時就頭冒青煙，眼冒火光，對着天空破口大罵。
“你個臭小子，睡的死死的，都不知道誰偷了雞，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她就揪着二牛的耳朵，把他整個人都提起來了。
“還有你這條蠢狗，人來了都不知道叫，要你有何用。”
她又是指着黑狗罵了一頓，不解氣又上前踢了兩腳。
她還指望再養肥些就拿去鎮上賣錢的呢！
心急如焚的二牛娘見二牛杵在原地幹着急，火氣一下子就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