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一張臉,唐初瑤神色不耐。
之前百般刁難,現在想裝好人,門都沒有!
本來覺得生了個孫子心情不錯,趙氏也想出去吹捧一番。
聽到唐初瑤這話,她一張滿是褶皺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
“哎呦,人就是嬌貴,随便說兩句都不得了了,她這樣還生什麽生?要又是一個賠錢貨,那幹脆别生!”
趙氏回頭,坐在堂屋門前的院子裏的闆凳上哼哼道。竟然還不讓她看,說不定生兒子就是哄人的把戲。
要真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要不她就賣了,要不就直接扔進井裏淹死。
反正這種賠錢貨又不缺,家裏都已經有兩個了!
唐春仁抱着孩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趙氏。
“娘,你少說兩句吧!”
回頭,他看向唐初瑤滿是感激。
“初瑤,辛苦你了,這次你弟弟出生多虧了你呀!”
見唐春仁這樣對她,趙氏頓時憤怒了。
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真是翅膀硬了!
“老二你這是啥意思?我倒非要看看,這柔氏拼掉命生下來的,到底還是不是個賠錢貨!”
說罷,他上前直接上手,便要将唐初瑤懷中的襁褓搶過來。
唐初瑤哪裏肯讓趙氏得逞,側身一躲,趙氏撲了個空。
“怎麽?這難道還見不得人不成。”
唐初瑤越是如此,趙氏越是笃定心中的想法。
此時唐初瑤這樣,這娃兒估摸着又是個女娃。
“也不是不能給人瞧,隻是這剛出生的嬰兒最是純淨,沾不得龌龊。”
趙氏心中打的什麽注意,唐初瑤清楚得很,這刻薄的嘴臉,也隻有她獨一份。
被一個晚輩指桑罵槐的說着不幹淨,趙氏氣急指着唐初瑤的鼻子道:“你娘就是這麽教你的,我可是你奶奶,你爹她親娘,不尊敬長輩你還有理。”
“我怎麽能和你比,我娘大着肚子在家好好的,怎麽你一來我娘就被氣得早産險些喪命,如今好不容易挺了過來,你老不關心也就罷了,見着我娘拼命生下來的兒子,還一口一個賠錢貨叫得歡騰,咱們說出去讓村裏人評評理,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唐初瑤看着趙氏,心中冷笑。
趙氏被唐初瑤劈頭蓋臉的一番話,砸得暈頭轉向。
好半晌才回神,不成想柔氏居然挺了過來。
尤其是居然還生了個兒子。
哼了一聲,她語氣讪讪道:“還真是命大,居然沒死。”
唐初瑤聞言眉間一皺,眼神一凜。
她冰冷的視線直直地鎖着趙氏:“哦?原來你早就盼着我娘死,她早産也是你故意的。”
趙氏被唐初瑤盯的後背一涼,本想否認卻震驚唐初瑤此時能有如此威壓,一時沒反映過來。
“你做的那些事就這一件事,是有心殺人害命,若傳出去你認爲有你好果子吃,我警告你不要再搞小動作,但凡這兩天我娘與我弟弟有半點差池,你便脫不了幹系,官府闆子的滋味,想必你老遭受不住。”
這趙氏尖酸刻薄也就罷了,此時卻想着害柔氏性命。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
就她的做派是把人往死裏逼,簡直毒辣非常,這更讓唐初瑤厭惡。
趙氏被唐初瑤的話虎得肩膀一慫,心中害怕。
可被一個小輩駁了臉面,她卻受不了。
面頰绯紅,她幹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哭出叫喊。
“天殺的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兒子娶的媳婦懷了身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連一點重活沒讓她做,誰知是個白眼狼啊!”
看沒人搭理她,她又接着哭喊。
“如今生了個小白眼狼,你這一家子沒給養老錢就算了,還對着我又是罵又是威脅,我這一把老骨頭都快被折騰沒了,我倒地哪裏虧待了你們家!”
唐初瑤被趙氏鬧得心煩意亂,對趙氏更是沒有什麽耐心。
屋裏還有柔氏,不能由着她撒潑,吵到柔氏休養。
拿出一些碎銀,扔到趙氏雙腿之間,她冷冷道:“這些銀子拿去,收掉你這般做派,若是村鄰們見着丢人!”
趙氏一把抓起銀子,捧在手心吹了吹沙子。
不放心,她放在牙間一咬,頓時笑彎了眼。
站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已經是和顔悅色。“那是,咱們家的事當然不能給别人看笑話去,我們家瑤丫頭能幹又孝順,奶奶真沒白疼你一場。”
唐初瑤沒有理會趙氏。
這老太婆,實在是兩面三刀,可惡的很。
趙氏見錢眼開也閉了嘴。
想着家裏還有個周蘆花,可不能讓她給知道,她趕回屋子将銀子仔細藏好。
“孩子他娘在哪裏,快讓我看看!”
唐初瑤轉身擡頭,才想起來那斜挎着藥箱的郎中來。
孩子生了下來,大人隻有兩種結果。
唐初瑤一個黃花大閨女在緊急情況下,定是心慌意亂手忙腳亂,她哪裏懂啊?
郎中心想着,已經湊到了門前。
唐初瑤點頭帶着衆人來到裏屋,郎中看屋中的情景還算整潔,對唐初瑤的膽識有幾分認可。
“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娘子還好麽?”
唐春仁坐在拉着柔氏手,感受着手腕的溫度,知道算是挺過了最難得一關,心中松了口氣。
又擔心有其他的病,不敢大意,急忙地起身道。
郎中爲柔氏把脈,靜止片刻後松開手,贊賞的看了唐初瑤。
“現今夫人脈象平和許多,你女兒将事情處理得非常及時,這個年齡不大,頭一次見這種情況,居然能臨危不亂,處理手法頗爲精細,這種手段我自愧不如。”
唐春仁心放下大半,滿是感激地笑着對郎中道:“多謝大夫,讓你辛苦跑這一趟了!”
郎中搖頭輕笑。
起身翻開筆墨,他在紙上寫着藥方道:“注意事項我想沒人比你更懂,隻是你夫人她畢竟早産,元氣有些傷,我開個方子拿藥,好生滋補,便無大礙,切記不能在動怒,與休養身體不益。”
“我明白。”
唐春仁拿着藥方,對着郎中再三感謝道。
郎中笑了笑,唐初瑤拿出銀子給郎中爲表感謝。
“大夫,雖然我娘并無大礙,但是你跑這一趟不容易,診療費該給的!”
郎中推脫了幾次,最後也收下了。
等郎中走了,一道令人厭惡的聲音響起。
“哎呦,我聽着動靜來看看,你娘怎麽樣了?”
周蘆花拽着唐春生,扭着肥胖的身體從屋裏出來。
本該是關心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卻耐人尋味。
唐初瑤皺眉,這個周蘆花也是個不安生的主,大伯是個不管事,處處怕着周蘆花,由着她來生是非。
唐春仁倒是沒想那麽多,心裏高興笑道:“是啊,初瑤她娘厲害,這不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
周蘆花心中暗恨對柔氏的嫉妒更甚,跟唐春生抱怨道:“這不生下來了麽?我就說沒事,你還非要來看看。”
睨了眼唐初瑤,她心裏發酸。
“不就是生個孩子麽,有什麽了不起的,鬧得全家人都知道,至于矯情專門去鎮上請郎中,簡直大題小作。”
唐春生偷偷扯了扯周蘆花的袖子,小聲勸道:“你少說兩句。”
周蘆花眼睛一瞪,揪着周生的耳朵,怒道:“唐春生,你能耐了啊,你看着柔氏給唐老二生了個兒子,嫌棄我沒給你生個兒子,認爲我生不出來是不是!”
“嚷什麽嚷!”
趙氏聽着動靜出來,見着周蘆花揪着大兒子的耳朵,氣不打一處來。
指着周蘆花的臉,她就是一頓奚落。
“自己生不出兒子橫什麽橫,你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麽玩意兒,自打你進我家門多久了,如今這肚子愣是一個響屁都沒有,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吵。”
“我告訴你周蘆花,老二家媳婦人不行,但是人家肚子争氣,你呢?下不出蛋的母雞,隻能學公雞一天到晚的叫,生不出你給我消停點,别成天沒事找事!”
“娘,你咋這麽說我哩?你以爲我不想生兒子啊,還不是唐春生不争氣——”
話還沒說完,周蘆花臉上就挨了兩個大耳刮子。
“我呸,你這不要臉的婆娘,還敢怪春生,你算什麽東西.”
一場鬧劇以趙氏的強勢加入更爲精彩,唐初瑤對此沒有興趣走了,唐春仁有些尴尬也跟着回了屋。
半夜,夜黑風高。
周蘆花貓着龐大的身體,懷中抱着什麽東西從柔氏的房間出來,直接走出院外。
不一會就見周蘆花小心翼翼的回來,輕手輕腳的将院門關上回了屋,瞟了眼呼呼大睡的唐春生,周蘆花輕哼。
不就是生個兒子麽?
現在孩子沒了,看你們還怎麽在我面前炫耀!
唐初瑤不知怎麽的今晚心緒不甯,翻來覆去睡不安生。
被突然傳出的聲響驚醒,她幹脆直接爬了起來。
來到柔氏房間,卻發現房門被動了手腳,而搖籃裏的嬰兒已經沒了。
臉色一變,她想起方才發生的動靜。
跑到别院,她這才看到周蘆花房間的燈還亮着。
此時,她正坐在炕上樂呵呵的笑。
油燈跳動照亮手中的東西,白花花的銀子反射着昏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