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籲短歎了好一會,周蘆花才吃力的撐起了上半身準備下床。
正好,唐春生從外面回來,汗流浃背的。
“哎喲……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折騰來折騰去的不閑累啊!”
說着,他就一把将周蘆花又摁回到了床上。
轉眸,他沒好氣的朝着正梳妝的唐箐箐吼道:“趕緊随我去守攤。”
聞言,唐箐箐斜眼瞥了一下,依舊紋絲不動的擺弄着首飾。
隻見一張口紅紙被她放在嘴邊,輕輕一抿。
她原本慘白的嘴唇頓時有了血色,顯得整個人兒都十分有氣色。
“守什麽攤啊,你看别人家大家閨秀哪個出去抛頭露面的,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不去!”
再說了,那唐初瑤每天扯着嗓子在街上叫賣,多丢人,她可不想像那樣子!
眼前浮現唐初瑤在大街上拉扯行人試吃的模樣,她都一陣惡寒。
越想她越嫌棄,不由的聲音就大了幾分。
“都是你們沒用,害我不能做富貴人家的小姐!”
聞言,唐春生氣的鼻孔出大氣,嘴角都有些歪到了一邊。
“你個死丫頭說什麽呢?你既然生在這就是這個命,别墨迹趕緊的。”
說着,唐春生抹了一把汗水,起身匆忙了灌了一口涼茶。
狗尚且不嫌家貧,他這個閨女簡直太讓人寒心了。
心中憤怒,唐春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就來拉扯唐箐箐。
“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唐箐箐使勁的掙紮着,任唐春生拖拉扯拽的,她就是扒在梳妝台上死活不松手。
“不去,我就是不去。”
聞言,唐春生怒氣直沖頭頂,一把将她護住的口紙胭脂一并掀翻在地。
“姑娘家的不幹活光花錢,成天打扮得跟個猴子屁股似得,有啥用,幹脆早些嫁出去算了。”
看到散落滿地的脂粉和首飾,唐箐箐一陣肉疼。
這可是她攢了好久才買到了最近最流行的顔色和款式。
推開唐春生,她一下子趴到地上,将胭脂水粉首飾拾了起來。
此時,躺在床上的周蘆花實在看不下去,掙紮着起身護在唐箐箐跟前。
“你幹什麽呀?我們可就這麽一個寶貝閨女,你可不許胡來。”
說着,她把唐箐箐護在懷裏,一對黑眼圈死死的瞪着唐春生。
無奈,唐春生長歎一口氣後,一屁股坐在了房間的木凳上。
“你就這麽寵溺着她,你看看都寵成什麽樣了?”
心頭窩火,唐春生也無可奈何,他一怕桌面。
“就這麽說定了,趕緊尋戶人家把這丫頭給嫁了去。”
聞言,唐箐箐鼓着腮幫子從周蘆花的懷中探出了一個腦袋。
“我不,我還年輕,就算要嫁,我也要物色個好人家才肯嫁的。”
說着,她還癟了癟嘴,一臉任性的在周蘆花懷中蹭了蹭。
“娘,你最疼我的,肯定也不希望我随便嫁個人,到時候受罪吧!”
聽唐箐箐略帶委屈的聲音,周蘆花心一下子軟了半截。
“好,娘肯定不會讓你随便嫁了的,隻是最近村裏流言蜚語四起,娘且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見周蘆花難得嚴肅,周箐箐微微一怔,乖巧的點點頭。
“娘,你說!”
周蘆花打量她兩眼,撐着身子把她牽到床沿邊坐下。
“娘聽别人說,你倒貼那許書生,還被那王秋香瞧不起,可有這事?”
聞言,唐箐箐微微蹙眉,纖細的手指下意識的攥緊了裙擺。
“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見唐箐箐在顧左右而言其他,周蘆花臉色瞬間闆起了。
“箐箐啊,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那許家窮得叮當響,你要是嫁過去定是要吃苦呀!”
周蘆花有些怒其不争的模樣,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一時間急火攻心,又是一陣猛咳。
聞言,唐箐箐依舊撅着小嘴,一臉的倔強。
“娘,墨卿和他娘不一樣,他待我很好,而且他讀書有前途,以後必定能高中狀元,倒時候我就是狀元婦人了,你可就是狀元爺的嶽母了。”
被唐箐箐說的一愣一愣的,周蘆花有些恍惚,神色也跟着憧憬起來。
“是嗎?”
若是真能考上狀元,這事也不是不行!
正當她有些松動的時候,唐春生在一旁幹咳了兩聲。
“真有那一天,先别說能不能考上狀元,就算是考上了人家許墨卿未必會看得上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蘆花瞬間就恢複了理智,蒼白的面容越發凝重了起來。
“箐箐,你爹說的不錯,咱們不能拿一生去堵别人的前途和心意對不對。”
聞言,唐箐箐卻死活不聽,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搖頭。
“我不管,反正我就認定了墨卿!”
見唐箐箐反應激烈,怎麽也聽不進去,無奈,周蘆花也隻得作罷。
休息了幾日後,周蘆花的病差不多也好利索了。
這日村口乘涼的時候,她恰好遇到了前來桃林村說媒的苟媒婆。
隔着老遠,她就搖着蒲扇貼了上去。
“苟大媒,今日得空上我們家喝一杯嗎?”
聞言,苟媒婆狐狸眼一勾,瞬間就看到了媒金在朝她招手。
“有空,怎麽會沒空呢!不知周嫂子找我有什麽事呢?”
她故意拖着長長的尾音,嘴角的媒婆痣一抖一抖的分外滑稽。
将人請到了家中,周蘆花趕緊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苟大媒,您是村裏的老人了,認識的人也多,看能不能給我們家閨女說門親事啊?”
聞言,狗媒婆眉眼一挑,半眯着眼睛打量起周蘆花來。
“你們家閨女?
說着這茬,苟媒婆的眸光越發窄了窄。
“你們想尋一戶什麽樣的人家啊?”
聞言,周蘆花殷切的給苟媒婆倒了一杯酒水,這才開了口。
“最好是鎮上的富貴人家,年齡還不能相差太多,比如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少爺這樣的就不錯。”
周蘆花是越說越帶勁,比手畫腳的将心中的理想女婿描述了一番。
聽得苟媒婆是一愣一愣的,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條件恐怕……”
聞言,周蘆花心下一緊,連忙伸出五根手指橫在苟媒婆的面前。
“五兩媒金,你知道的,我們家箐箐人長得漂亮,身段又好,求親的人數大把的。”
隻是沒有一個她們看上的。
這話她沒有當面說出來,隻是在心底狠狠吐槽了一番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主。
五兩銀子的确也不少。
苟媒婆心底盤算一下,眼前浮現出唐箐箐的嬌嫩容顔,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家閨女确實長的不錯,這樣吧,事情我就先答應下來,我盡力去撮合,至于成不成就看造化了。”
這邊剛敲定,就有仆人模樣的小厮急急忙忙的找上了門。
“哎喲……苟大媒啊,你怎麽在這啊,讓小的一頓好找。”
小厮扶在門框上面,不住的喘着粗氣兒,冗長的衣袖不停的在脖子間擦拭着汗珠。
聞言,苟媒婆定睛一看,瞬間就站了起來。
“喲……原來是王管家啊,今個是怎麽了?這麽急急忙忙的?”
“自然是我家少爺的婚事成了,夫人說讓小的請您過去吃酒席呢!”
說着,王管家一臉的喜悅,忙不疊的就拉着苟媒婆往鎮上去。
聞言,苟媒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鎮上的王家那門親事,這事隻能說是緣分,她不過就順便做了個媒罷了。
“好好好,待我跟周大嫂子說一聲就跟你去。”
說完,她忙又折了回去,找到周蘆花拍了拍她的手。
“周嫂子,你且放心,你家閨女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我就先去了。”
“行,那就多謝苟大媒費心了。”
說着,周蘆花忙不疊的把苟媒婆送出了村口,這才折返。
片刻後,王家的婚宴上熱鬧非凡,苟大媒也被安排了一處上賓的席位。
席間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苟大媒也收了不少紅包。
直到宴席接近尾聲的時候,忽然,一個老婦人借着恭喜的名義湊到了苟媒婆的跟前。
“想必您就是苟大媒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了。”
聞言,苟大媒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透着精光。
“你是?”
她話音剛落,就見到老婦人十分熟稔的躬身行了一禮。
“老身是鎮上吳家的嬷嬷,此行是受老爺夫人之拖前來請苟大媒去給我們家小少爺說門親事的。”
“鎮上吳家?”
苟媒婆腦子高速的旋轉着,搜索着鎮上所有的姓吳的人家。
見這嬷嬷衣着雖不豔麗,但是好在布料上乘,恐怕隻有瓷器大家吳府才有這手筆。
确定來人身份,苟媒婆立刻笑靥如花。
“好說,好說,不知你家小少爺想找個什麽樣的?”
“這個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見席間紛亂嘈雜,老嬷嬷直接将苟媒婆引到了後院的回廊邊,這才敞開了音腔。
“我們家小少爺生的白淨斯文,又是大戶人家出聲,飽讀詩書又有錢,對女方要求也不是很苛刻,隻要他喜歡便好。”
聽到這裏,苟媒婆的嘴角已經抑制不住的上揚了。
這條件這要求和那周蘆花家的閨女倒是十分相配!
最近她苟大媒是交了好運了,接二連三的促成好事,媒金都能撈不少呢!
心中盤算着,她一拍手掌,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