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們老姚家的人了。”
雖然是這麽說,可他怎麽還是感覺到哪裏怪怪的。
盯着王秋香手裏的錢袋瞥了一眼,他憨傻的呵呵笑了幾聲。
“也是,這聘禮也收了,婚事不急。”
說完,他又趕忙從衣兜裏掏出了二兩銀子塞給了一旁的苟媒婆。
“苟大媒,真是辛苦你跑這一趟了,這點錢你拿去添些細軟。”
聞言,苟媒婆接過銀子,頓時喜笑顔開。
“姚大哥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呢?”
嘴上說着客套話,她手上卻早已經将銀子收到了懷中。
王秋香見狀,不由得越發眼紅了。
這姚木匠有錢呐!曉得她就要二十兩的聘禮的,真是虧大發了。
心裏酸了一陣後,她擡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偏西好一會了。
這晌午都過了,她還沒吃飯呢!
摸着幹癟的肚子,王秋香一屁股就坐在院裏的一張木凳上。
“姚大哥,人家好餓啊,要不今天就在你這吃頓便飯了再回去。”
聞言,姚木匠歡喜之至,連忙拍了拍大腿。
“瞧我這記性,今日确實得慶祝一番,好好犒勞一下苟大媒,你們等着,我這就去買些好酒好菜回來。”
說着,他回屋挎了一個偌大的竹籃子,就急匆匆的往門口走。
聽到好酒好菜,王秋香下意識的就咽了咽口水,手裏的石榴也直接揣進了兜裏。
她還得留着肚子吃大席!
待姚木匠走遠了,身影都消失在了巷口,苟媒婆這才凝了神色,走到王秋香的跟前。
“王妹子,你到底怎麽想的,這都答應了,幹嘛不趁熱打鐵将婚事給辦了?”
這姚木匠可是這十裏八鄉出了名的老實人,這樣的都不嫁,真不知道這王秋香是眼瞎還是另有打算。
這麽一想,苟媒婆心下泛起了嘀咕,眸光意味深長的在王秋香身上打量了起來。
王秋香被她盯得渾身不自然,一抖肩癟了癟嘴。
“嫁人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聞言,苟媒婆冷嗤了一聲,便沒再作聲了。
良久,等到姚木匠從外面回來,王秋香佯裝一臉心疼的上前幫他提籃子。
“呀……真是辛苦姚大哥了,瞧着滿臉汗珠的。”
說着,她矯揉造作的拿出随身的手帕替姚木匠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這下,姚木匠整個魂都被勾走了,望着王秋香就癡傻呆笑起來。
“不辛苦,不辛苦。”
此時,王秋香趁着提籃子之際,連忙把籃子裏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
“就這些啊?”
聽出話音中的不滿,姚木匠瞬間有些慌神,“王妹子想吃啥,哥再給你買去。”
聞言,王秋香癟了癟嘴,揚了揚衣袖。
“算了,你再跑一趟,我怕是都餓死了。”
“那我現在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尴尬一笑後,姚木匠提過籃子就朝着竈房而去。
不一會,一桌子的菜色擺的滿滿當當,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姚木匠這才取下身上的圍裙,提了一壺自家釀的高粱酒就走了出來。
“好了,吃飯吧!”
說着,他給王秋香和苟媒婆一人斟滿了一杯酒,這才舉杯。
“今日多虧了苟大媒從中牽線,我老姚頭這才能娶到如花美眷。”
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末了還砸了咂嘴巴,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聞言,苟媒婆總有些不踏實,連忙起身舉杯回敬。
“哪裏,還不是因爲姚大哥條件好。”
而一旁的王秋香則樂得花枝亂顫。
剛剛姚木匠可是誇她是如花美眷呢!
這都多少年沒有聽到有人這麽形容她了,真是讓人身心舒暢啊!
心情一好,她吃東西都噴香的,左手撕着一隻雞腿,右手筷子不斷的在盤中來回翻動着。
嘴角上的油脂簡直快滴落到衣襟上了,她隻是橫着衣袖一勒便完事。
吃飽喝醉後,她看到桌上還有不少東西,便勾了勾嘴。
伸手就踹了一個鹹鴨蛋進懷裏,又找來一個碗将豬耳朵也倒了進去。
姚木匠有些不解,關切道:“王妹子,你這是怎麽了?不和胃口嗎?”
聞言,王秋香尴尬一笑,将東西迅速的踹進懷中收好了。
“不……不是的,你也知道我在你這吃飯,我家墨卿還沒吃呢,我得給他也帶點,不然這孩子會餓肚子的。”
“哦哦……是的,是的,多帶些,墨卿這孩子讀書辛苦,得多補補。”
聽了這話,王秋香心下一喜,拿起東西越發放肆了。
酒過三巡後,姚木匠有些醉意上頭,他借着酒勁朝着王秋香樂呵呵道:“秋香,以後你就是我老婆了。”
聞言,王秋香卻是一臉淡漠,眸底閃過一絲的鄙夷不屑。
而這細微的神色正好落到了一旁苟媒婆的眼裏,她心下一驚。
她平生做媒無數,看人也是一看一個準。
這王秋香和姚木匠的婚事恐怕懸了。
這下她怕是要把這姚木匠給坑慘了!
心中有些愧疚,苟媒婆吃了沒兩口,便讪讪的起了身。
“姚大哥,我忽然想起村西口的窦鐵匠約了我今天說媒,我得趕緊走了。”
聞言,姚木匠趕緊起身,相送到門口。
“慢些走,回頭請你喝喜酒。”
隻見苟媒婆逃也似的離開了,聽到姚木匠的話還伸手在腦後擺了擺。
送走了苟媒婆,姚木匠這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院子。
“王妹子,我們還真得好好謝謝這苟大媒啊。”
說着,他腳下微微不穩,便扶了一下王秋香的肩頭。
瞬間,王秋香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蹭的一下跳了起來。
“你想幹什麽?”
她雙手護胸,戒備的盯着姚木匠。
“别以爲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就可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們還沒成親呢!”
聞言,姚木匠瞬間清醒了不少,一臉歉意的伸手作了揖。
“王妹子,你誤會了,我老姚頭絕對不是這種乘人之危的人,剛剛不過是喝多了,我保證,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說着,姚木匠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指着天,一本正經的發着誓。
“真的?”王秋香還是有些不信。
“真的,不然天打五雷轟!”
見姚木匠發如此毒誓,王秋香這才放下心來。
“行吧,我暫且信你一回。”
聞言,姚木匠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發了這麽重的誓了,再不信他還真沒辦法了。
二人又墨迹了好一會,大多都是王秋香在不停的盤問姚木匠的身家。
見也問得個七七八八了,王秋香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她還瞥見了一旁竹籃子裏沒有拿出來的新鮮雞蛋糕,不由的心思一動。
“姚大哥,這雞蛋糕看起來很不錯呢!”
聞言,姚木匠淺笑着揚了揚手。
“喜歡你就帶回去吧!不礙事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她提着雞蛋糕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此時,唐初瑤和楚天宸也剛好從鎮上賣完糕點回來。
一到家,楚天宸就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朝着唐初瑤擺了擺手。
“今日甚是疲乏,我先回屋休息了。”
聞言,唐初瑤也沒阻止,直接忽略他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将身上一身的髒衣服換了下來。
随後,她在天井取了一個木盆,端着一盆子髒衣服就朝着村頭的河邊走去。
剛放下木盆,還沒蹲下,她就聽到下遊的幾個婦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一時好奇,她湊近了些。
隻聽到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婦人,操着一口的口吃音。
“你,你們聽說了……了嗎?村頭的……王嬸子找了東……東田巷子口的姚木匠呢!”
聞言,一旁的幾個婦人紛紛附和起來。
“聽說了呢!這姚木匠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會看上她?”
“就是,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真不知這姚木匠圖什麽?”
一時間,幾個婦人全都紮堆讨論此事,紛紛替姚木匠感到不值當。
唐初瑤在一旁聽着,不由的勾唇一笑。
偶爾聽聽這些八卦也不錯,操勞了一天,正好借着機會放松放松呢!
一邊捶打着衣裳,她一邊靜靜的聽着,時不時的竟被逗樂笑出了聲。
這時候,王秋香揣着一懷的菜肴,哼着小曲走了過來。
“喲……大家都在洗衣服啊!”
聞言,衆人連連側眸,看到來人,紛紛打趣起來。
“這不是王嬸子嗎?心情不錯嘛,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什麽時候請大夥喝喜酒啊?”
幾乎是瞬間,王秋香就皺着眉頭做出一副煩惱的模樣。
“唉……你們别湊熱鬧了,這姚木匠現在整日追着我問何時成親,我都快煩死了。”
面上煩惱,可她心裏真真是樂開了花。
能在這群婆娘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真真是解氣!
果然,她話音剛落,婦人們便都湊上去将王秋香圍了起來。
“是嗎?那你快說說着姚木匠怎麽追的你?”
“肯定是被我們王嬸子的美貌給折服了呗!”
一時間,衆人阿谀奉承的話語不絕于耳,可有幾個是真心的?
這王秋香平日裏什麽德行她們還不知道?
那簡直就是小肚雞腸,嚣張跋扈的主。
不過王秋香聽了這些,心中卻是有些飄飄然。
“那是的,我王秋香是什麽人,桃林村一枝花,再說了我兒子許墨卿可是未來的狀元爺,他能不折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