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孔雀眸光靈動,身上的羽毛更是鮮豔亮麗。
尤其是那一扇盡态極妍的扇尾,簡直栩栩如生。
掠過孔雀開屏圖,映入眼簾的事一座色彩豔麗的陶瓷翎羽野雞。
野雞高昂着頭,一副倨傲的尊貴之姿。
恍若間,宛如新生,看起來瞬間就要展翅而飛,像活了一般。
再往裏走,貢架上橫着一柄折扇,隐隐間發出綠幽幽的熒光。
楚天宸有些好奇,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仔細觀賞了起來。
這折扇面上是以江南蘇繡手法繪制成的一副氣吞山河圖,巍峨壯觀,扇面平滑而富有光澤。
扇柄則是質地上好的藍田翡翠。
澄明透亮的玉柄中帶着純正的碧綠,猶如夜間的狼眼。
楚天宸下意識的伸手将折扇打開,臉色微微一怔。
這折扇上面的字迹,爲何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到底在哪裏見過?
他晃了晃腦袋,神色凝重,手裏的折扇再次湊近了幾分。
沒錯,這字他認識,他以前肯定是見過的。
一旁,白塵見楚天宸緊緊盯着手裏的折扇,不由的淺笑出了聲。
“看來楚公子很是在意這把折扇,若是喜歡,便贈與公子吧!”
聞言,楚天宸微微擡眸,一臉驚詫。
正好他也想好好研究一下這上面的字。
随即,他一臉淡然,微微颔首。
“如此,便多謝白公子了。”
說完,他很自然的将折扇收起,别在了腰間。
此時,唐初瑤正好瞥見他的動作,不由的嘴角半勾,一臉狡黠。
“我們清高的楚大公子何時也這般貪戀人間俗物了?”
被唐初瑤這麽一揶揄,楚天宸狠狠白了她一眼,傲嬌的揚了揚頭。
“能入本公子法眼的定然不會是什麽俗物。”
說着,他手故意在腰間的折扇上摸了一把。
唐初瑤見狀,蹭了蹭鼻子,一臉的不屑。
“得了,還不是看中了那上乘的冰種祖母綠,目光短淺!”
聞言,楚天宸臉色一僵,頓時無語。
正欲解釋,就被一旁的阿柔的尖叫聲打斷了。
“啊……塵哥哥,這件金沙羽衣好漂亮啊!”
說着,她滿眼驚羨的朝着羽衣走了過去,愛不釋手的撫摸着羽衣的衣角。
羽衣全身用冰蠶絲制作而成,薄如蟬翼,冰涼透骨。
上面還鑲嵌着各種寶石,竟繪制成了一副百花争豔的圖案,美不勝收。
阿柔一時看得有些癡愣,情不自禁便挽着白塵的胳膊撒起嬌來。
“塵哥哥,柔兒很喜歡這件羽衣,可否送給柔兒。”
聞言,白塵微微蹙眉,有些不悅的将阿柔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拂掉。
“不行!這件金沙羽衣與你氣質不符。”
被無情的拒絕,阿柔面色一僵,一臉的委屈。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件羽衣。”
說完,她楚楚可憐的咬着下唇,眸光死死的盯着羽衣。
白塵卻視而不見,取下羽衣,轉手便捧到了唐初瑤的跟前。
“唐姑娘,在下覺得這件羽衣特别适合你,便送與你吧!”
聞言,唐初瑤一愣,下意識的就用餘光瞥了一眼白塵身後的阿柔。
隻見阿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雙手攪在身前的衣擺上不住的扭動着,一臉的尴尬難堪。
這白塵還真是會給她拉仇恨!
今日她怕是會把這個阿柔姑娘給得罪死了。
無奈的淺笑一聲後,唐初瑤一臉淡然的搖了搖頭,将羽衣推了回去。
“多謝白公子好意,這羽衣與我而言太過華貴,且并非我的心頭好,你的心意我領了,這羽衣你還是收回去吧!”
見唐初瑤毫不猶豫的拒絕,白塵心頭微微驚詫。
“沒想到唐姑娘不僅心地善良,還如此的淡泊名利,是在下眼拙了。”
說着,他将羽衣收回,重新放置在衣架子上。
期間,他一個正眼都沒有給一旁的阿柔。
此時,阿柔緊緊咬着下唇,一雙纖細手指緊緊攥在手心,恨不能立刻将唐初瑤活剮了。
塵哥哥竟然如此在乎這個狐狸精!
塵哥哥是她的,也隻能是她一個人的!
她是絕對不能容許有人觊觎她的塵哥哥的。
心中暗暗發着誓,她一雙清亮的眸子瞬間變的通紅。
一旁的楚天宸察覺到了阿柔的異樣,冷着眸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許是被震懾到了,阿柔渾身一個哆嗦,立刻收起了她怨毒的眸光,一副乖巧的模樣跟在他們身後。
楚天宸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轉而瞥向白塵。
隻見,白塵一臉的癡傻模樣盯着唐初瑤,眼角眉梢竟流露出濃濃的情愫。
這家夥果然對唐初瑤有了别的心思!
再看看唐初瑤,則顯得一臉恬淡,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什麽。
楚天宸神色一凝,微微的握緊了手裏的劍鞘。
不行,他也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坐擁萬貫家财。
不然,以這丫頭愛财的性格,遲早是會被白塵給拐跑了的。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楚天宸猛然一怔。
他怎麽會對這丫頭這般上心?
竟然還想着爲她不惜一切的強大自己!
思忖半晌後,他也沒能得到結論,随即斂了斂紛繁複雜的思緒。
不管了,他必須遵從自己内心的感受,将來才不會後悔。
打定主意後,他走到白塵跟前,将唐初瑤擋在身後。
“白公子,你不是說有藥材相贈嗎?莫不是借此爲由來炫耀你家的财富?”
楚天宸犀利的話語,讓白塵微微一尬,他一拍額頭。
“瞧我這記性,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我們先去後院的雅間稍作歇息,我這就命人去取來。”
說着,他領着唐初瑤和楚天宸一并來到了後院的一處樓閣雅間。
人還未走近,雅間内便傳出了一陣琴音,清幽婉轉。
聞聲,唐初瑤有些錯愕,尋着琴音不自覺的就推門走了進去。
隻見滿屋子飄散的紗幔,一層疊一層,猶如夢境。
借着門外的微風,紗幔起起伏伏,隐約間有一名神态優雅的女子席地彈奏着。
她眉宇間似乎有化不開的憂愁,凝結成了霜。
随着她手指跳動,琴音繞耳,三日不絕,悠揚婉轉,猶如杜鵑啼血,鳳凰悲鳴。
唐初瑤心頭一動,竟有些悲傷油然而生。
“如此琴人合一,堪比伯牙子期。”
聞言,一旁的阿柔瞬間露出一抹嗤笑,眸光也冷了幾分。
這鄉野村姑竟然還知道琴聖伯牙?
她可是大家小姐出生,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不說天下第一,但也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比肩,更别說出其右了。
想到這裏,她眸光狡黠,露出一抹陰笑。
“唐姑娘,沒想到你對音律頗有了解,正好我也十分喜歡,不若我們切磋一番如何?”
說着,她故意挽了挽耳鬓的青絲,做出了挑釁之姿。
白塵見狀,心下一緊,臉色微微不悅,怒目瞪了阿柔一眼。
這唐姑娘身在鄉野,定然是鮮有機會接觸這些。
若是在他這裏出了醜,受了委屈,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心中擔憂,他連忙扯了扯身邊的阿柔,厲聲道:“你别胡鬧!”
聞言,阿柔越發笃定,不依不饒的甩開了白塵的手。
“怎麽,唐姑娘不敢?”
唐初瑤冷笑一聲,長袖一拂,背在身後。
“有何不敢,隻是姑娘想怎麽個切磋法?”
一旁的楚天宸微微蹙眉,略有擔憂的凝視着唐初瑤。
“你行不行啊?”
“廢話!”
爽快的應了下來,她狠狠白了楚天澈單一眼,随即十分自信的挺了挺胸口。
這家夥平日裏總嘲笑她粗鄙,如今就要讓她好好瞧瞧!
此時,阿柔面露嘲色,伸手朝着紗幔裏的琴女擺了擺手。
“你下去吧!”
琴女停手,十指按于琴弦之上,十分珍惜的撫摸了一把後,俯身退了下去。
見狀,阿柔率先撩開紗幔走了過去,席地坐于琴前,妖娆媚笑。
“你我用這月白各彈一曲,一較高低如何?”
“行!”
說着,唐初瑤就地盤腿坐下,耐心傾聽着。
輕柔的琴音漸漸響起,帶着小橋流水的氣息沁入大家的心田,恬淡中帶着絲絲雀躍,讓人不由的渾身一松。
唐初瑤眼睛微閉,一臉的陶醉。
一旁的白塵亦如癡如醉,不由的輕聲感歎道:“悠悠夜闌,如适如閑。”
一曲音畢,見衆人都沉醉其中,阿柔不禁有些得意。
“塵哥哥,怎麽樣?柔兒彈得還可以吧!”
說着,她已然大步上前,攀上了白塵的肩膀。
被她的嗓音一擾,白塵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剛剛的閑适心情一掃而空。
“還行吧!”
簡單置評之後,他将手臂不着痕迹的抽了出來。
阿柔見狀,眸光微微一暗,随即又高昂起下颚對着唐初瑤挑了挑眉。
“唐姑娘,到你了。”
聞言,唐初瑤淺笑着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琴前坐下。
深吸一口氣後,她将手雙放在琴弦之上,凝了凝神。
原來這琴叫做月白,與她曾見過的焦尾十分的相似呢!
準備好一切後,她指尖微挑。
一聲清澈空靈的音節響徹了整個雅間,随後漸漸加快。
琴音中竟然夾雜着濃烈的悲傷,聽得衆人心頭一怔,動容不已。
唐初瑤亦是悲從中來。
當初伯牙子期的相遇便是來源于這曲高山流水,沒想到最終……
曲畢,衆人久久未能回過神來,楚天宸一臉驚愕的看向唐初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