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真當他們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愣頭青了。
這件事徐子喬看的也通透得很,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趙氏,“若是我以前認親,應該算是高攀,若是我現在認親,那又算什麽?況且生恩不及養恩重,而且偌大一個相府,想要找個小孩子是什麽難事嗎?”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但是會叫本就心虛的人更加心虛。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之前是徐子喬認親了,那就是高攀,圖謀不軌爲了分家産而去。
但是現在,沐家的人先找上門來,這地位可就反過來了,都是千年的鬼,玩什麽聊齋?
趙氏低下頭,眼神稍稍閃躲,尴尬的笑了笑之後又換了另一副措辭,“大公子,您一定是和家裏有什麽誤會,妾身和您的母親可是摯交好友,能夠找到您,妾身也算對得起姐姐的在天之靈了,你這眉眼和姐姐可都有七分相似呢!”
本來林徽如是抿了一口茶的,聽到這話忍不住噗嗤一下噴了出來,如果真的有七分相似,那豈不是個男人面孔!?
看林徽如這樣,徐子喬無奈的遞過去帕子幫她擦了擦嘴,完全把趙氏晾在了一邊,“小心點,還難受不難受?”
“我沒事。”林徽如擺了擺手,她還有些期待這女人能不能說出什麽更離譜的話來呢。
趙氏也感覺到了被無視,可她的兒子永無出頭之日,現在也隻能拉攏和徐子喬的關系,忽然就沒頭腦的哭了起來,聲音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大公子,老爺近來身體欠佳,每每做夢時都在喚着您的乳名呢,現在家中不景氣,老爺的身體也跟着差了不少,禦醫說恐怕下半輩子都要與藥石爲伴,這個時候您若是能去瞧瞧他,老爺一定會高興的,俗話說得好……”
“如果沐大人真的身體抱恙,作爲同僚前去探看是應該的。如果趙夫人就爲了這件事而來的話,可以回去了。”徐子喬被這女人念叨的有些心煩,她是真把他當成傻子了不成?
沐峰是什麽人,他們成天在朝上關系勢同水火,他能不知道嗎?再退一萬步,倘若他真的隻是現在才知道沐峰是生父,這麽多次的針鋒相對,難保沐峰知道這事不會氣瘋。
那本來就是個不論是非利用子女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慈父之心,舐犢之情?
趙氏沒想到徐子喬竟然這麽淡薄,心中硬是罵了好幾遍白眼狼。但是腹诽終歸也隻是無濟于事的,這在心裏罵完了,還是得想着辦法拉近關系才是。
她怎麽也沒想到,當年那個她絞盡腦汁想要弄死的孩子,如今她竟然要靠巴結他才能夠穩固住沐家。
誰叫她的兒子不争氣呢,就算是鬥得隻剩下那一個帶把的了,現在也還在獄中被關着呢。
“大公子您不願意相認,妾身也理解,這麽多年來終究是我們虧待了你。現在多虧了當年的仆人告知,不然恐怕就要錯過一輩子了。其實……大公子您不妨給我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也好,畢竟血濃于水,姐姐她的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很開心,很欣慰的。”趙氏眼含熱淚,自認爲溫情的徐徐說道。
林徽如不禁在心裏跟了一句,才怪。
如果徐子喬真的就這麽相信了這個女人,怕是他親娘在天之靈都能被氣的想要托夢下來掐死這個女人。
那婆子情真意切,這趙氏虛假得很,二者之間,他們都是甘願相信那婆子的。
可是…這件事竟然走漏風聲……
“趙夫人,我的話應該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如果沐大人身體抱恙,我們登門拜訪自然是應當的。但是今天早朝,沐大人還興緻勃勃的和旁人吵了一架,這回去就病倒了說不過去吧?”徐子喬擺了擺手,便有人拿起了趙氏帶來的東西緩緩擡出了屋子。
徐子喬這般執拗也是趙氏沒想到的,左右熱臉貼個冷屁股也是丢人,隻能咬了咬牙強挂着笑離開了,“那大公子再好好考慮考慮,畢竟血濃于水…”
“還請夫人不要亂叫。”徐子喬說完便牽着林徽如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趙氏氣的頭頂都要冒青煙了。
林徽如跟在徐子喬後面,不時的還回頭瞥一眼,等到徹底看不到那趙氏的影子後,才緩緩說出了心中的不解,“當年的知情人不多,莫非也是那婆子被他們抓了去了?”
“很難說,你當時可有問過那婆子家住何方?”徐子喬皺眉,如果沐家是早就把她當成了退路的棋子的話,這件事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這倒沒有,不過大概知道鄉籍和姓名,你别着急,我派人去打聽打聽,至少得知道他們這打的是什麽算盤才行。”林徽如定了定心神,長出了一口氣,本以爲沐家會這樣漸漸消停,去沒想到現在竟然查出了這個。
徐子喬本就是不想相認了的,親爹作風如此,若非是有什麽想要貪圖的,又有誰會想要這樣一個爹呢?
但是現在正值沐家将要窮困潦倒之際,沐峰那個老狐狸如果緊咬着徐子喬不放的話,對于他們來說可是個大麻煩。
如果相府是早就知道這件事還好,但是如果是最近才知道,那興風作浪起來隻會讓徐子喬風評受損。
畢竟,現在是徐子喬身份要高些,說的難聽點,落上個輕視生父的名聲可不好。沐峰緊咬着不放的話,想來還真是難纏得很。
徐子喬也爲此頭痛,但是看到林徽如皺起的眉頭時,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替她撫平了那褶皺,“又在操心什麽呢?我又不是案闆上的肉會任由他們宰割,最近的事情頗多,千萬别被他們亂了陣腳才是。”
“我是擔心他們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以前沐峰的手段你也知道,現在沒了身份功名,要是他們做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可怎麽辦?”林徽如抓着徐子喬的手抱在懷裏嘟囔道。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棘手的應當在後面。”雖然一隻手被制住,但也不妨礙他用另一隻手把林徽如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