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景元咬了咬牙,揣着明白裝糊塗道,“昨天夜裏,兒臣不勝酒力,就着廂房便歇下了,來不及與旁人打招呼,讓父皇擔心了。”
“朕倒是不擔心你睡在哪,不過你什麽時候這麽不勝酒力了?”乾元冷笑了一聲,這個兒子的變化之大,他早就看出來了,沒想到現在連他都敢瞞着。
唐景元低着頭,繼續硬着頭皮道,“興許是因爲最近事多,酒又烈了些,這才不勝酒力。”
“少跟朕來這一套,昨日女眷居多,所以喝的都是果酒,你竟然一杯酒就不勝酒力了,怕是連一個女子都比不過了,說吧,昨天到底怎麽一回事,還有那個和你一起出宮去的女人。”乾元面色陰沉,其實他也查出來了沐沉魚的身份,但是這件事,他總歸要聽唐景元親口給他一個說法。
身爲最後一個儲君,竟然這般疏忽,如何繼承大統?
他已經漸漸接受了失去愛子的事實,國不可一日無君,歸根結底唐景元的政績還算是不錯,所以他最近也開始嚴格對待這個兒子,卻沒想到唐景元竟然處處讓他失望。
唐景元也知道自己已經瞞不下去了,隻能低頭認錯,“父皇贖罪,兒臣也正在查明到底是誰敢在宮中放肆,在兒臣的酒水裏面摻下了藥。沐家小姐是無意被牽連進來的……”
“哼,看來你還不傻,所以,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乾元冷哼一聲,但是對于唐景元說的沐沉魚是無辜的這個說法,有些不置可否。那畢竟是那個老狐狸的女兒,而最近那個老狐狸的動作可是不少。
“兒臣已經派人去徹查昨夜相關的人,沐相那邊兒臣今早已經去過了,最近正是二弟喪期,兒臣便許了過幾個月再給沐小姐側室之位。”唐景元低着頭,乖乖地把一切說了出來。
姜還是老的辣,許多消息,,乾元早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你查不出來什麽的,昨天夜裏,公裏就有好幾個人投井死了,應該是爲數不多的知道這件事的人。而沐家……你說過幾個月再娶沐沉魚,沐峰竟然同意了?”
“是,沐相也知道近日時候特殊。本來這件事兒臣打算過去這段時間再禀報父皇您的,此事全是因爲兒臣疏忽大意所起,還望父皇恕罪。”唐景元說着,俯下身去磕了個頭。
乾元把奏折合起來放到一邊,“确實是因爲你大意所起,但是害女子失了清白也不能讓人家苦等你數月。隻是,朕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沐沉魚是庶出,最多可以成爲側妃,但皇室規矩,側室不能早于正室先立,不如你看看有哪家心儀正室,一并把婚事操辦了吧。行事如此馬虎,也是時候找個得體的女人輔佐你了。”
這一番話是唐景元始料未及的,現在乾元不僅讓他娶妻,還要讓他娶兩個?而且是在這個時候……
唐景元有些惶恐,“父皇三思,現在二弟出事不過隻有四月有餘,若是這時候……”
“罷了,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也不能叫人家苦苦等你。若是你沒有心儀的女子的話,朕就要指配了。”乾元接過來周有德遞的參茶抿了一口,擡眸瞥了一眼唐景元。
若是乾元親自選的,那女子定是不錯的人選,唐景元知道自己已經犯了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乾元不悅,便隻能答應下來,“是,兒臣聽憑父皇安排。”
“嗯,那就太傅家的女兒如何?田思思出身書香名門,現在也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才女,秀外慧中,幫你打理分内之事應該也能做的井井有條。你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朕就下旨擇日大婚了。”乾元放下見了底的參茶,口中隐約還有一絲苦澀回味。
身爲一品太傅之女,田思思的人氣自然也不低,至少是配得上這正室之位。更何況太傅本就也是個值得人拉攏的棋子,乾元這麽做,仿佛是給了唐景元方便一般。這種好事落在自己頭上,唐景元自然不會拒絕,“兒臣惶恐,但若是父皇心儀的王妃人選,兒臣自然聽從父皇安排。”
“嗯,那你就先下去吧。”乾元擺了擺手,直接就把人給趕走了。
偌大的養心殿裏靜悄悄的,現在唐景元要娶兩個一品官員家的女兒這件事已經讓不少宮人知道了,很快這件事也會成爲衆人的談資。
周有德在旁邊看着乾元直到他批閱完奏折,“陛下,您這又是何必呢?”
“嗯?朕怎麽了?給兒子找個好姻緣,難道不是身爲父親該做的事嗎?”乾元佯裝不明白周有德在說什麽的樣子随手把奏折放在了一邊。
能夠同時娶兩個一品官員的女兒,對于唐景元來說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亦或是乾元在他身上寄托了厚望。
但是周有德是誰,乾元的貼身太監,自從乾元出生的那一刻起,年幼的周有德就開始學着伺候這位主子了,二人從小到現在四十多年的朝夕相伴,沒有什麽人比周有德更了解乾元了。
這件事大多人都會像乾元想的一樣,但是太傅這個角色有多難拉攏沒有人比乾元更清楚了。這一盤棋,乾元早就看的通透,他自然是明白唐景元和沐沉魚發生了關系必然不是巧合,而且有能力在宮裏布下這盤棋的人不多,也不可能把這種好事拱手讓給别人。
别說是乾元了,就連周有德也相信這件事一定是有沐峰在其中作梗。雖然唐景元想要拉攏太傅,但是田太傅這個人苛刻正直,脾氣又臭又硬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根本不是唐景元能夠拿下來的人物。而田思思,出身名門怎麽可能壓不過一個庶出?
看似乾元是在助長唐景元的勢力,但是周有德明白他這是在中和晉王府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