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如還有些茫然,她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嘴裏咕哝着,“怎麽了?”
“别睡了,出事了。”白術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在一邊焦急的幫林徽如找來了衣服,“宮裏傳來的消息,本來前幾天應該到安國的一批貨船,被人從中間掉包了,裏面所有的東宮西都被換成了黃紙團,還是燒給死人用的那種。”
本來林徽如還整被困意侵襲,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清醒了起來,“還有沒有什麽别的消息?”
今年自大開春之後,漕運總督就表示出了投奔之意,再加上徐子喬十分受重用,漕運上的一些事也落在了徐子喬身上。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直接關系上漕運總督必然是在劫難逃的,但是徐子喬恐怕也要被牽連惹上事端。
白術一邊幫林徽如換着衣服,一邊皺緊了眉頭,“陛下因此大發雷霆,好像連徐大人都被罰了,這件事事關重大。再加上前不久安國細作的事,恐怕這件事情會發酵變大。”
“畢竟會算到徐子喬頭上,他有監督職責,完全不能孤立其身,這下子怕是麻煩大了。”林徽如揉了揉眉心,這一下真的是鬧大了,竟然不聲不響的就出現了金銀财寶變成黃紙的事,實在是荒唐。
更何況這裏面還有皇帝的手書,實際上卻是些送禮的東西,出現黃紙一來荒唐,二來……不吉利。
林徽如焦急的等待了半晌,而後便見徐子喬風塵仆仆的回來,面上滿是冷峻,想來應該是經曆了一番唇槍舌戰或者劈頭蓋臉的責罵。
她正要上前,就發現徐子喬身後還跟了兩名面色同樣難看的官員,一個是大理寺卿,另一個她也見過,就是這次犯了事兒的正主,漕運總督黃伯忠。
“我們有事商議,你先回房等我吧。”徐子喬沉下聲,看到林徽如曼聯擔心的迎出來,他就知道這件事林徽如八成也已經知道了。不過畢竟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才是最難的。
“關于這一次貨物的事嗎?其實你要不讓我也來聽聽看,說不定我也能幫上什麽忙。不然……我去幫你們泡茶也行。”這件事懸在心頭,林徽如總歸是不能放心的,畢竟事情重大,若是發酵了的話,不止徐子喬一個人,整個相府上下都不會好過。
最可氣的是,如果隻是把東西偷走了的話,事情還不算是嚴重。但是竟然換成黃紙,這明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徐子喬看了林徽如一眼,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書房裏,四人對立而坐。此事事關重大,大理寺卿表面上是來議事的,實際上卻是行監督之責,并沒怎麽開口說話。四個人面前的茶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氣氛沉重得很。
“所以,現在連究竟是在哪裏掉包的都沒有查出來?”徐子喬眉頭緊皺,這麽一來,就連什麽時候下手的都不知道了。
“是我的失職,這次本來是派的親信,再加上漕運的事不少,一時之間疏忽了。”黃伯忠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虛的一直都低着頭。
徐子喬揉了揉眉心,掌面用力的拍向了桌子,用力之大,茶水都濺出來了不少,“現在有什麽是比這件事更重要的嗎?丢了的東西你掏空家底都不可能填不上,真是糊塗,那你的手下呢?”
本來漕運方面一直十分安靜,沒什麽大風大浪出現,由于乾元治國有方,沿海的海盜也不算猖狂,一般除了一些不可抗力的海嘯潮汐,其他幾乎沒什麽大事發生。所以這一次,就連徐子喬也疏忽了。
黃伯忠一把年紀的人了,在一邊縮着脖子像個鹌鹑一樣,“人都已經暫時扣住了,之前也審問過一便,從口供來看的話,他們每次查貨都沒有問題,也并沒有人敢靠近,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這一次到了闵州地界上,船就碰上了暗礁受損嚴重,換船的時候一擡箱子就發現了問題。”
“呵,你還得謝謝那個暗礁,不然到了安國地界上在發現這種事,暗探上面的虧他們豈不是要扳回一城?”徐子喬眯了眯眼,說話時有些咬牙切齒。糟心的事越多,他就越希望自己能分身,這下面的人還真的是怎麽做事怎麽不靠譜。分内之事,搞得好像給别人準備的一樣。
林徽揉了揉眉心,在旁邊聽着她都覺得這件事最大的問題還是黃伯忠心太大了,不提防海盜就罷了,這種大事竟然還防不住,“那到現在還是完全沒有金吒,一方面不能排除是不是有人監守自盜,另一方面就是可能沿途靠港的時候被人盯上了,不過不管怎麽樣,其中必然有人敢在内部勾結,你的人裏面,至少也有幾個要被抄家牽連的。”
雖然早就想到了會有這種結果,黃伯忠還是哆嗦了一下,“夫人說的是,但是審問的人口供都是如出一轍,并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法不責衆,總不會他們一起處理了吧……”
“黃伯忠,你是在沿海呆的太久了嗎?法不責衆?貨物出了問題,他們負責的有哪個又是無辜的?若是自己的事情還好,這一次還是事關兩國關系的,豈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徐子喬眸中迸發出來的寒意,幾乎有要把黃伯忠抽筋扒皮了的意思。
林徽如歎了口氣,她之前倒是沒注意也沒接觸過,不過現在看來,沿海的事仿佛成了養老的位置一樣。黃伯忠還能穩當當的在漕運總督上面坐着,恐怕背後必然也有不小的蹊跷。
黃伯忠繼續縮着脖子,頗有些一問三不知的樣子。這一次出了事之後就連夜趕到京城請罪,看他也有些年紀了,滿臉疲憊又說不出什麽,徐子喬看了便覺得請來也無用,于是擺了擺手,“既然什麽都想不出,那就先請回吧,這件事我還需要理一下思路,自會上折子交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