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如瞳孔一震,不禁皺了皺眉,“什麽病?”
男人感歎着命運不公,緊接着就啜泣了起來,“老天不開眼,她娘也是得這個病走的,本來人好好的,忽然就會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她才六歲啊…”
“羊癫瘋?”林徽如想了想,她聽過的便隻有這個病症了。
“是,大夫說得二十兩才能治好…”男人抹着眼淚,已經哭出了聲,“家裏長輩得病去的早,給她娘治病也花光了所有的繼續,現在孩子這樣,我嬸子也不好不讓做工,真的是沒有活路了啊。求你發發善心,如果我被抓走了,連照顧她的人都沒有啊!”
這般境遇實在慘痛,林徽如無奈歎氣搖了搖頭,面對這種事,她終歸是耳根子軟了些,不過她也想多行善積德,紙杯隻聘女工也是出于這份心。
隻是羊癫瘋在現代都很棘手,“一口咬定能治好的人約摸是個騙子,這種病分程度來醫治,哪有二十兩一定可以治好的,可别病急亂投醫。”
“真…真的嗎?”男人頓時止住了哭聲,“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我叫付長貴,就是五裏外付家屯的人,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啊!”
男人這一嗓子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目光,林徽如一臉無奈,“我不是什麽神醫,隻是聽姜大夫說過幾句罷了,不如帶你女兒去看看姜大夫,看他老人家怎麽說。”
“是啊,姜大夫,我怎麽就沒想到姜大夫呢……都怪村裏的老人說這病蹊跷,還險些遇到江湖騙子,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你。”男人再次感激,擦了擦眼淚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現在林徽如隻覺得自己是個慈善家一樣,她輕輕歎了口氣,若是這筆錢借出去了,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把銀子收回來。
“若是醫藥費不夠,就來火鍋串串找我吧,不過相對的,你也得給我做工簽賣身契來還錢。”林徽如道。
這個世道可憐人多了,林徽如也知曉自己幾斤幾兩,萬一這種事兒做多了,到時候給自己生出事端來不值得。
“原來你就是幫了王家村那些孩子的人!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謝謝!謝謝!…”男人一愣點了點頭,欣喜若狂的一直鞠躬,就在他覺得誠意不夠想跪下來磕個頭時,林徽如已經逃也似的離開了。
她走在路上接二連三的歎氣,暗道一定得治了自己心軟的這個毛病。
殊不知她注意力過于集中,一直沒有注意到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徐子喬,等徐子喬上前說話時,近乎将她吓得汗毛倒豎。
“你做了好事,爲何不開心?”徐子喬問。
林徽如拍了拍胸口,“我問你,如果鎮子上有一個人靠做好事,接濟人出了名,那你覺得這是個什麽人?”
“好人。”徐子喬認真答。
“…是心軟。那如果你在絕境的時候,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你會不會想要去尋求幫助?”林徽如又問。
徐子喬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不知道林徽如想要說什麽。
“那如果這個人不幫你,你會不會恨她,覺得她本來有能力幫你卻不幫,幫别人也不幫你。”林徽如道。
“或許會有人這麽想,我不會,畢竟沒有一定要幫助誰的義務。”徐子喬一本正經道。
林徽如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可是世界上像你這麽想的沒幾個人,況且還是惡人居多,這世上可憐的人,吃不上飯的人,家破人亡的人多了去了,你能救得過來嗎?”
這話引起了徐子喬的沉思,他看着林徽如,目中有異樣情緒閃動。
“不是世道炎涼人心不軌,而是好人沒好報的事情多了讓人寒心。”林徽如這談話間就到了家門口,她一回去,已經比她小腿還高的小黑就撲了上來表示歡喜。
林徽如簡直懷疑這狗平時吃的都是激素了,半個月前才那麽大點一個小東西,現在力道已經不小了,幾乎每天都在長個,不愧是藏獒的後代。
“你說的有道理。”徐子喬點頭贊同,便見林徽如吃力的抱起了小黑,“這犬當真不同尋常。”
“那是自然,它成年之後站起來可能比你還高,而且獨認主人兇猛異常,自然不是普通的狗。”林徽如誇的懷裏的小黑直搖尾巴,她也笑的眉眼彎彎很是可愛。
徐子喬剛被勾起的沉重的心裏頓時煙消雲散,“連犬都是像極了主人的,你也不同尋常。”
“我長大了比你高?”林徽如目中閃過詫異,胡攪蠻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樣。”徐子喬忙開口解釋。
林徽如噗嗤一笑,聲音清脆若銀鈴,“我知道,逗逗你罷了,我當然不一樣,我可是這個世界第一無二的存在。還沒問你,今日學堂下課怎麽這麽早。”
這話勾起了徐子喬的記憶,他頓了頓,“今日先生走得早,而且有件事想要找你幫忙,不知道你答應不答應。”
“你說。”林徽如有些好奇,這還是徐子喬第一次開口要她幫忙。
“今日你在鋪子裏供人品嘗奶茶,恰好縣太爺的小兒子在此用過餐嘗到,回去之後便一直吵着要喝,長子知曉你是我妻,便想多買一些帶到縣太爺府上。”徐子喬聲音毫無波瀾,似乎毫無感情,好似林徽如賣或者不賣都與他沒什麽幹系。
林徽如聞言想了想,“不知道他們要多少?”
“百杯。”徐子喬答。
這可是一單大生意,照一杯她賺七文錢來算,一百杯就是七百文。
林徽如連連點頭,“好,可有指定口味,以及什麽時候要?”
“這個未曾說過,當是明日去取。”徐子喬道。
“好,我知道了,我準備便是。”林徽如答應下來卻是滿心無奈,這徐子喬在不明所以下答應下來,也不怕她不做,耽誤了縣太爺那兒給自己找不是。還是說,這個男人未免也太信任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