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林徽如注意到了正畏畏縮縮的周氏,甩開齊荷花的手就去拉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冷聲道,“大伯娘,别走啊,正好分家趕上了,我的嫁妝,你也該吐出來了吧?”
“什麽嫁妝,你少在這污蔑人!嫁出去的女兒還回來摻和分家,可真是不要點臉皮了!”周氏甩開林徽如的手,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後躲到了林大山身後。
這種事情,林大山肯定也是插了一腳的,林徽如都快被這一家子氣笑了,既然他們這麽不識擡舉,那她也就好好清算清算。
“還否認是吧!?就算你是個隻吐不拉的貔貅,我若是報了官,也不知道現在偷那麽多值錢的東西,是砍手還是打斷腿!”林徽如說着,轉眼看向了徐子喬,“更何況這偷的還是舉人正房的東西!”
“真是和你娘一模一樣的賤人!嫁出去了還惦記着家裏的東西!”王氏不敢近林徽如的身,四處摸索着趁手的東西摸了個空,也隻能氣的跳腳。
這事是周氏開始,她一聽林徽如要報官員,當場就白了臉,“小小年紀說話怎麽那麽難聽?!我不過是想給你添個妝!又你年紀還小,若是丢了也麻煩,還不如我替你收着!”
“喲,我娘還好好的呢,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種欺軟怕硬的貨色保管我的東西了?”林徽如抱臂,伸出三個手指,“我給你三個數的功夫把我的東西都給我還回來,不然我就讓我相公去報官了!”
周氏吓得一激靈就跑了回去,想要享受慣了的林大山松口,他當然是一千萬個不願意,欺負林徽如不成,就去拉扯林青。
“瞧瞧你養的這個白眼狼!果然什麽樣的爹就什麽樣的女兒!我家婆娘要是生出這麽個貨色,我早把她掐死扔軍山溝裏了!”林大山平日裏怎麽欺負林青都能得償所願,偏偏提到了林徽如,林青就有些不淡定了。
林青可是成天下地幹活的勁兒,反手一搡就将林大山那個瘸子推倒在了地上,用磨起厚厚一層老繭的手指着他,“我女兒怎麽樣用不着你這個廢物來說話!平時你們壓榨我就算了!還連我給閨女留下的嫁妝都吞了,你們還是人嗎!?”
“反了你了!”老林頭從一邊撿起個鋤,呸了兩口唾沫就要去打,門外卻忽然多了個人影。
“都給我助手!”也不知道是哪個鄰家那麽好心,把村長叔請了過來,能證公平的好處下,林家外面也多了不少看熱鬧的。
“都是一家人!在這裏打什麽!?”村長叔走過來,對林徽如和藹的笑了笑,再看到林家一窩時臉色驟然冷了下去。
平日裏林青受到的欺壓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暗地裏都念叨,老林頭這哪裏是撿了個兒子,分明是撿了個就勉強果腹的長工!
那天齊荷花也不是沒去找,而是他不在,沒想到今天就出了這種事。
“還在徐舉人的面前打起來,你們向什麽樣子!”村長叔腿腳也不大好,拄着拐,人雖然清瘦卻給人的是兩袖清風的感覺。
村長是縣主稍微有點關系的遠房親戚,平日裏也沒什麽人敢得罪,見他來了,老林頭才扔了鋤,心疼的拉起了自己的大兒子。
恰好周氏拿着吞掉的匣子出來,看見村長就是一愣,林徽如直接兩步上前拿回了匣子,按照齊荷花說的清點了起來。
三根銀簪,一套衣裳,這會隻剩下了兩根,想也知道丢了的東西肯定找不回。
林徽如捧着紅箱子就到了村長面前,“村長叔,先不說别的,我出嫁的時候我娘給我打了三根銀簪,一套衣裳,大伯娘非但沒給我,你看這就剩下兩根光秃秃的簪子了。”
見着這簪子,林徽如才知道什麽叫草率,隻是這作爲窮苦人家的嫁妝,她已經能從其中讀出愛意了。
“這…徐舉人,可是讓你見笑了。”村長的臉色也難看不少,和徐子喬打過招呼後冷冷的看向了周氏。
徐子喬這才吭聲,方才混亂的他都插不上手,“村長,這些畢竟是我娘子母家的一份心意,我不圖别的,隻想找回那些東西,給我家娘子留個念想。”
這鮮明的對比頓時就出來了,徐子喬帶着媳婦文質彬彬的來要東西,林家這群蛀蟲還破口大罵,這可真是能叫家門不幸了。
“是,一個姑娘出嫁也就能留點嫁妝了。”村長感慨了一句,問向周氏,“林家丫頭的嫁妝,你還不快點拿出來?”
周氏心想,反正她拿都拿了,這些東西也隻有這對母子知道,她若是咬死了,林家衆人可都是幫着她的。
“我沒有!都是這個讨債鬼瞎說,他們家窮成那個樣子,怎麽可能有錢去打三個簪子!”周氏說起謊來也不嫌臊得慌,紅口白牙吐出來的沒一個字是真的。
林徽如眉頭正突突直跳,外面卻忽然有人喊了聲,“我能作證林家丫頭是有三根簪子,那簪子還是我融的打的!”
門外站着的正是李鐵匠,人生的魁梧,滿身正氣,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無異于幫了他們二房一個大忙,隻要有證人,林徽如把這一家子告進衙門也是妥妥的。
村長凜冽的眼神再次掃了過來,周氏不禁臉色刷白。
“大伯娘,繼續裝啊,我那簪子和衣裳哪怕是碎成渣了,你也得給我湊好交出來。”林徽如冷笑,咬牙切齒問,“說,東西你弄哪裏去了?”
周氏低下頭,臉上寫滿了心虛,“我娘家哥哥的孩子成婚,我這最近手頭緊沒有送的…不就是先拿去頂了頂嗎,又不是不還給你,你着什麽急…”
這下可是把林徽如氣樂了,她真沒想到有人能這麽厚臉皮,“敢情不是你的東西,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我看你們那屋子可比我爹娘的好多了,反正換了也是住,不如你們先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