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房間裏說了很多話,午飯林徽如做好了端進屋裏,也不給那其他人聞聞味道。
林青扛着鋤頭回來就看見自己家爹娘怨恨的眼光,還有哥哥鐵青着臉背着手在屋裏頭繞圈。
“管管你那個女兒,沒大沒小!”林大山憤憤不平,又不敢說重話唯恐那丫頭又出來罵他。
林青一頭霧水的推開了自己屋裏頭的大門,發現家裏三人其樂融融的圍在一起吃飯,他趕緊過去坐好。
林徽如幾乎是一看見林青,眼睛就酸了。這個爹也算是個另類了,不重男輕女就算了,還把她從小當成珍珠一樣捧在手心裏,比齊荷花更加疼愛在乎這個女兒。
小時候林徽如基本上要什麽林青就去弄什麽,甚至爲了林徽如想要的風筝,不惜去拜一個老師傅爲師也要把風筝學會了,做給林徽如玩耍。
他在家裏這麽辛苦賺錢不就是爲了能讓妻子女兒過得好一點嗎?女兒出嫁了,他要不努力點多攢點銀子,到時候女兒不被婆家重視怎麽辦?這幾天林青夜裏都沒睡好,尤其是女兒出嫁了第二天早上,他都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河裏頭,整個人都不好。
他一進屋就跟林徽如把這事說了,父女連心,林徽如幾乎是一聽就把那事兒跟這身體意外溺死聯系到一起,不知爲啥,一提這裏,巨大的悲哀就湧上心頭,直讓林徽如眼淚直掉。
“爹我那天,不小心掉河裏去了,那河還沒破冰,可冷了,女兒差點沒有爬上來,可能就死在裏面了。”林徽如眼淚汪汪說道。
林青紅了眼睛,怪不得那天他那麽難受,原來同一時間女兒真的掉河裏去,還好撈起來了,也沒多大問題,不然他得悔死。
“過得好嗎?”林青問。
徐子喬端起酒,跟嶽父兩人碰杯。
“小如很好,對我也好,我打算過幾天帶她去鎮上,我正好租了一間院子,雖然不大,但至少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到時候嶽父嶽母來了,也有個地方去。”
林徽如簡直震驚,他這叫先斬後奏!經過自己同意了嗎?竟然私自替她安排?不過…去鎮上應該更好,至少她擺攤這事能更加方便一點,還是等回去試驗一下串串好不好吃,再跟徐子喬商量商量一下具體怎麽擺攤,在哪裏擺攤的事。
林青贊同的點點頭,徐子喬是個舉人,自家女兒修來的福分才能嫁給一個舉人,他聽說舉人一張字畫能賣許多銀子,以後女兒估計就不會過苦日子了。
“爹,你不能跟他們分家嗎?他們把你當牛使喚,我心疼。”林徽如撒嬌道。
林青歎氣,分了家老爹老娘怕是要餓死。大哥是個爛的,家裏一畝地都不願幫忙,就連菜地他都不去,說是腿疼。
可他腿早就好了,還在家裏賴着不動彈,大房更别說其他人了。
“你爺奶不會同意的。”林青歎口氣。
林徽如歎到了林青口氣,就知道他大概也是想分家的。想分家就好,她最怕林青不想分家,那就難辦了。
既然如此,添把火不就行了?
林徽如一把抓住親爹的手,開始了她的表演。眼淚說流就往下嘩啦啦的流着,把徐子喬驚了一跳。
他這個娘子鬼點子多,一招不行再來一招,他隻好見怪不怪了。
“爹,我剛剛才知道,我出嫁時候所有的嫁妝都被大伯娘拿走了,我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隻帶了以前在家裏穿的破襖子。看着我櫃子裏的破爛衣服我還以爲你們倆不要我了,不然怎麽會讓我就這樣出嫁呢?還好婆家人沒看我嫁妝,子喬也不是個在乎嫁妝的人,不然……這要是在普通人家,我這輩子投擡不起頭來了。”
“大伯娘馬上也要給林瑤瑤說親,她也有女兒爲什麽要這麽對我?她不知道這事情對女人家來說多重要嗎?爹,我求您了,您跟他們分家吧,我看見他們就厭的很,都不想回來了。”林徽如話裏大部分都是真話,這要是擱别的女人身上,還不得記恨自己親爹親娘?
古代女子大多含蓄委婉,發現自己嫁妝不對也不會哭鬧,隻會跟爹娘關系疏遠,隻當是爹娘不愛她了,誰又會像林徽如一樣,直接出口問呢?
畢竟也不是誰家的大伯娘都有這樣的功力和城府,能不費吹灰之力把二房一家子給弄得關系疏遠。
林青幾乎是一聽就暴跳如雷,一拍筷子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外頭。
齊荷花吓得趕緊放下筷子,眼裏頭含着一泡眼淚不敢落下。
“我隻當她是好心要給咱家小如添嫁妝,誰知道她拿了哪木箱子就不給小如了。我重新打的銀簪子還有件新做的衣裳都在裏頭,當家的,我……我對不起你倆,是我沒用。”齊荷花有時候也怪自己太過于軟弱,才會讓大房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可她就是生不出兒子來,甚至生出第二個孩子來,這也是她的錯誤啊!
林青臉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變了氣場。林徽如注意到他眼底還有藍光一閃而過,像是午夜巡邏領地的狼一樣。
她這爹真的是随随便便被人扔在山裏的孩子嗎?怎麽感覺身世來曆不簡單呢?
林青這麽多年忍氣吞聲求個安穩不就是爲了自己女兒嗎?齊氏是個膽子小的,不敢跟大房和公婆嗆聲,原來以爲這樣就能換得一家人和平下去,可這一次才讓他知道了,以爲忍讓,把虧都給自己吃了,家裏認也沒有得到什麽。
退一步講,萬一女兒嫁給了在乎嫁妝這回事的人家呢?那就真的是一輩子擡不起頭來,而且還要怨恨爹娘。
好在自己女兒願意相信他,把話都說了出來,也好讓他知道,大房兩口子看上去和氣得很,實際上都在把二房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