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面色通紅,他沒想到這個侄女嫁人之後性子竟然變得如此的潑辣,逮住就不放,非要他給個說法。
一大清早的是爹讓林青下地的,又不是他,他從小身體就不好,怎麽就不不能在家裏待着?反正他下地了也是給林青添加負擔,還不如就在家裏喝喝茶。
“我身體不好,要是倒在地裏怎麽辦?”林大山梗着脖子說道。
“哼,十年前摔斷的腿現在還疼是嗎?你自己貪玩摔斷的腿憑什麽我爹給你擦屁股?你信不信你再敢吃我爹用我爹的,我還找人把你腿打斷?反正也是廢物,要這腿幹什麽?整天待在家裏!”
越說火氣越大,林徽如轉身對院子裏所有人說,“你們别以爲我嫁人了就不管我爹娘了,要是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做的惡心事,我保管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林老頭不敢說話,舉着根煙槍到屋裏頭去了 ,林大山臊紅了一張老臉,背着手快速走到了屋子裏。
林瑤瑤氣的跺腳卻找不到理由來對付林徽如。
“娘,以後家裏的地分兩份,爹隻耕自己那一份,其餘的愛怎麽辦怎麽辦。得的糧食你們自己留着,他們要吃拿錢換!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還不是親兄弟!”
“沒見過把撿來的兒子當奴隸的,養了這麽多年,就算是頭老牛也有感情了吧?你們這些個沒良心的爛人!”
王氏被林徽如氣的忍無可忍,舉着廚房裏頭的菜刀就沖出來,嘴裏嘟囔着罵人的話。
“砍死你個賤蹄子!我活的好好的要你個賤人管!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爛貨!”王氏罵的起勁兒,還沒到林徽如身邊就被她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王氏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林徽如幹脆左右開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到王氏臉上。
“爲老不尊!你不是我親奶,我沒必要跟你論輩分,在我眼裏你就是個不講道理長得還醜愛作妖的老肥婆。你欺壓了我娘大半輩子,還來招惹我?左右我今天是回來給我爹娘的撐腰,不然今天就拉你去見官,讓你看看什麽叫公道!”
“不不不……我不見官。”王氏早就吓得不行,她拿菜刀是爲了鎮壓這個賤蹄子,哪裏知道賤蹄子非但不怕還把她打成這樣。
當初撿了那個林青就是個錯誤,生了個索命的孫女,這是要來拿她的命啊!
王氏忽然大喊大叫,讓林青一家滾出去,嘴裏喊着林青不是她親生兒子沒道理住在這屋子裏。
“該滾蛋的是誰你們心裏沒點數?這屋泥巴是我爹和的,稻草是我爹上山裏割的,關你們屁事!”
林徽如眼睛帶着冷意,看的王氏渾身哆嗦。
“下一次我回來看見我爹還受委屈,你們二老還有大伯一家,就準備好被我送去衙門大牢裏待着吧!我一定好好給你們接風洗塵!”
林徽如狂妄的說道,看着站在那裏任由她打脾氣,眼睛裏還帶着縱容的徐子喬,心情總算是好了很多。
王氏怕了,縮進了屋裏頭把門關得緊緊的。
齊荷花這才敢上前來挽住女兒的胳膊,不隻是那老兩口還有她自己都被林徽如給吓到了。不知道女兒在婆家遇見了什麽事情,竟然變得如此彪悍,齊荷花心有餘悸。
“娘,下次他們再欺負你,你就來找我。不能讓他們繼續壓榨我們二房了,我出嫁什麽東西都沒有,她林瑤瑤竟然還有錢買糖來收買村裏孩子編童謠來罵我,憑什麽我爹辛苦幹活掙的錢我不能用,還給那個賤人了用?”
齊荷花一聽蒙了,女兒出嫁明明給了幾根簪子啊?還有一件新衣裳,怎麽會一點都沒有呢?
“啊?可是,娘給你三根銀簪,還親手給你做了件新衣裳呢?你大伯娘說也要給你添點,那個紅色木箱子呢?出嫁時候她沒給你嗎?”
齊荷花頓時急了,那三根銀簪是她出嫁時候她娘給她打的,她都戴了十幾年了,女兒出嫁家裏沒錢,有不好意思找人姐銀子,她隻能翻出自己壓箱底的錢,把舊簪子熔了,打成了新簪子。
可……到了女兒這裏怎麽就沒有了呢?
林徽如驚訝,難怪呢?哪有出嫁一點東西都沒有的,這不是趕着去丢臉的嘛?
徐子喬一聽這話,表情也瞬間冷了下來,這太狠心了,好在他不是在乎這個的人,大嫂也沒看上小如這點嫁妝,否則要是被發現了,她豈不是要被笑話一輩子?
“大伯娘說要給我添妝?我怕她是看上了我箱子裏的那點東西吧?”林徽如眼神簡直要吃人。
大伯娘姓周,叫周盼娣,以前遇難時候舉家到的林家村,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竟然還敢背着她動她的嫁妝?林徽如不免有些心疼原主了,死都不知道爲什麽自己出嫁就那麽點東西。
“周盼娣!虧我那麽信她,她竟然這麽對你!等她從娘家回來,我找她理論。”齊荷花難得一次硬氣。
“娘,理論啥?直接告訴村長爺爺去,就說家裏遭了賊,有人偷了我嫁妝。既然她差點毀掉我的親事,我也不讓林瑤瑤有機會談親事。”林徽如言語中帶着冷意,直讓齊荷花渾身一顫。
“這樣不好吧?咱們在家裏就能解決…”齊荷花還是膽怯。
“不好?娘,我因爲嫁妝少差點被人用話噴死,這還叫小事嗎?你非要看見你女兒出大事了才敢反抗嗎?”林徽如氣急,這娘怎麽這麽懦弱?
齊荷花一滞,半晌說不出話來。
女兒差點被人背後戳脊梁骨,她這個作娘的什麽忙都幫不上,真是沒用啊!
“娘聽你的,下午就去找村長叔。”
齊荷花擦掉了眼淚,跟着女兒後頭進了屋子裏。二房屋子隔壁就是柴房,柴房後面就是茅廁,雖然隔得不是特别近,但還是有一股難聞的茅廁味。
第13章求您分家
許是聞得多了,齊荷花已經沒有什麽反應了。林徽如鼻子最是靈敏,一進屋聞着若有若無的大糞味,心裏的火氣又被勾了起來。
三個人在房間裏說了很多話,午飯林徽如做好了端進屋裏,也不給那其他人聞聞味道。
林青扛着鋤頭回來就看見自己家爹娘怨恨的眼光,還有哥哥鐵青着臉背着手在屋裏頭繞圈。
“管管你那個女兒,沒大沒小!”林大山憤憤不平,又不敢說重話唯恐那丫頭又出來罵他。
林青一頭霧水的推開了自己屋裏頭的大門,發現家裏三人其樂融融的圍在一起吃飯,他趕緊過去坐好。
林徽如幾乎是一看見林青,眼睛就酸了。這個爹也算是個另類了,不重男輕女就算了,還把她從小當成珍珠一樣捧在手心裏,比齊荷花更加疼愛在乎這個女兒。
小時候林徽如基本上要什麽林青就去弄什麽,甚至爲了林徽如想要的風筝,不惜去拜一個老師傅爲師也要把風筝學會了,做給林徽如玩耍。
他在家裏這麽辛苦賺錢不就是爲了能讓妻子女兒過得好一點嗎?女兒出嫁了,他要不努力點多攢點銀子,到時候女兒不被婆家重視怎麽辦?這幾天林青夜裏都沒睡好,尤其是女兒出嫁了第二天早上,他都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河裏頭,整個人都不好。
他一進屋就跟林徽如把這事說了,父女連心,林徽如幾乎是一聽就把那事兒跟這身體意外溺死聯系到一起,不知爲啥,一提這裏,巨大的悲哀就湧上心頭,直讓林徽如眼淚直掉。
“爹我那天,不小心掉河裏去了,那河還沒破冰,可冷了,女兒差點沒有爬上來,可能就死在裏面了。”林徽如眼淚汪汪說道。
林青紅了眼睛,怪不得那天他那麽難受,原來同一時間女兒真的掉河裏去,還好撈起來了,也沒多大問題,不然他得悔死。
“過得好嗎?”林青問。
徐子喬端起酒,跟嶽父兩人碰杯。
“小如很好,對我也好,我打算過幾天帶她去鎮上,我正好租了一間院子,雖然不大,但至少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到時候嶽父嶽母來了,也有個地方去。”
林徽如簡直震驚,他這叫先斬後奏!經過自己同意了嗎?竟然私自替她安排?不過…去鎮上應該更好,至少她擺攤這事能更加方便一點,還是等回去試驗一下串串好不好吃,再跟徐子喬商量商量一下具體怎麽擺攤,在哪裏擺攤的事。
林青贊同的點點頭,徐子喬是個舉人,自家女兒修來的福分才能嫁給一個舉人,他聽說舉人一張字畫能賣許多銀子,以後女兒估計就不會過苦日子了。
“爹,你不能跟他們分家嗎?他們把你當牛使喚,我心疼。”林徽如撒嬌道。
林青歎氣,分了家老爹老娘怕是要餓死。大哥是個爛的,家裏一畝地都不願幫忙,就連菜地他都不去,說是腿疼。
可他腿早就好了,還在家裏賴着不動彈,大房更别說其他人了。
“你爺奶不會同意的。”林青歎口氣。
林徽如歎到了林青口氣,就知道他大概也是想分家的。想分家就好,她最怕林青不想分家,那就難辦了。
既然如此,添把火不就行了?
林徽如一把抓住親爹的手,開始了她的表演。眼淚說流就往下嘩啦啦的流着,把徐子喬驚了一跳。
他這個娘子鬼點子多,一招不行再來一招,他隻好見怪不怪了。
“爹,我剛剛才知道,我出嫁時候所有的嫁妝都被大伯娘拿走了,我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隻帶了以前在家裏穿的破襖子。看着我櫃子裏的破爛衣服我還以爲你們倆不要我了,不然怎麽會讓我就這樣出嫁呢?還好婆家人沒看我嫁妝,子喬也不是個在乎嫁妝的人,不然……這要是在普通人家,我這輩子投擡不起頭來了。”
“大伯娘馬上也要給林瑤瑤說親,她也有女兒爲什麽要這麽對我?她不知道這事情對女人家來說多重要嗎?爹,我求您了,您跟他們分家吧,我看見他們就厭的很,都不想回來了。”林徽如話裏大部分都是真話,這要是擱别的女人身上,還不得記恨自己親爹親娘?
古代女子大多含蓄委婉,發現自己嫁妝不對也不會哭鬧,隻會跟爹娘關系疏遠,隻當是爹娘不愛她了,誰又會像林徽如一樣,直接出口問呢?
畢竟也不是誰家的大伯娘都有這樣的功力和城府,能不費吹灰之力把二房一家子給弄得關系疏遠。
林青幾乎是一聽就暴跳如雷,一拍筷子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外頭。
齊荷花吓得趕緊放下筷子,眼裏頭含着一泡眼淚不敢落下。
“我隻當她是好心要給咱家小如添嫁妝,誰知道她拿了哪木箱子就不給小如了。我重新打的銀簪子還有件新做的衣裳都在裏頭,當家的,我……我對不起你倆,是我沒用。”齊荷花有時候也怪自己太過于軟弱,才會讓大房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可她就是生不出兒子來,甚至生出第二個孩子來,這也是她的錯誤啊!
林青臉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變了氣場。林徽如注意到他眼底還有藍光一閃而過,像是午夜巡邏領地的狼一樣。
她這爹真的是随随便便被人扔在山裏的孩子嗎?怎麽感覺身世來曆不簡單呢?
林青這麽多年忍氣吞聲求個安穩不就是爲了自己女兒嗎?齊氏是個膽子小的,不敢跟大房和公婆嗆聲,原來以爲這樣就能換得一家人和平下去,可這一次才讓他知道了,以爲忍讓,把虧都給自己吃了,家裏認也沒有得到什麽。
退一步講,萬一女兒嫁給了在乎嫁妝這回事的人家呢?那就真的是一輩子擡不起頭來,而且還要怨恨爹娘。
好在自己女兒願意相信他,把話都說了出來,也好讓他知道,大房兩口子看上去和氣得很,實際上都在把二房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