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如這身體的爹是老小,除了會種地啥也不會,長得黝黑黝黑的,整天扛着個鋤頭下地。這是記憶裏關于這副身體爹爹的所有記憶了,這爹難道天天下地嗎?
還沒進門,院子裏迎面走出來一個系着圍裙的中年婦女,皮膚蠟黃不說,腳上踩着的鞋子都能看得見明顯的縫補痕迹。這家是有多窮?怪不得女兒出嫁連個首飾都沒有。
不,不對,窮的應該說隻有二房才對,剛剛在村口那些孩子不是被林瑤瑤三塊塘收買的嗎?
大房日子過得才叫舒服呢!
“徽如啊!你……你過得好不好啊?”齊荷花摸着女兒瘦弱的肩膀,顫抖着問。
把女兒嫁遠是她鼓起勇氣決定的,隻有把女兒送出去,她才能過得舒心,不受家裏這些糟心事兒的幹擾。
齊荷花嫁給林平半輩子,才生下了這麽一個女兒,婆婆罵她不會下蛋,她認了,可女兒是無辜的。
那時候一聽相看女孩的是個舉人,她毫不猶豫得把自己女兒生辰八字交上去,期待女兒能得這個舉人的青睐,當個舉人娘子,後半輩子享清福才好。
今天看女兒腳步輕快的回門,齊荷花這才算是一顆心落到了實處,終于歡喜了。
“娘,爹呢?”林徽如大大方方的帶着徐子喬走進了院子裏。
“你爹他……除草去了,咱家地還沒除完草呢。”齊氏磕磕絆絆的回答,知道女兒不喜歡親爹總是下地幹活。
林徽如眼睛一掃,瞥見了正在敞開門待在屋裏頭喝茶的大伯,怒火直逼心頭。
怎麽她爹天生勞碌命嗎?大伯倒是閑在家裏啥事不幹,還能養着一家人。
“大伯腿腳受傷了嗎?”林徽如眼睛一眯,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沖屋裏頭的林大山說道。
林大山眼角一跳,不知這侄女到底什麽意思,他手腳健康得很,怎麽會受傷呢?
“沒受傷啊?那怎麽我爹一個人下地呢?大伯是腳上長金子了還是手裏頭能生銀子?在家裏就能養活一家人?”林徽如站起身,渾身的氣勢一下子散發出來。
徐子喬默默摸摸自己鼻子,心想,自己娘子大約又要行俠仗義了。
不過,這确實過分了,同輩兄弟,一個下地幹活一個在家喝茶。
林大山臉一抽,站起來就沖出屋子,用手指着林徽如。
“你個小……”
“閉嘴吧您,我至少靠自己吃飯,像大伯這樣的吃軟飯的,在我這裏可沒有說話權利。”林徽如把毒舌進行到底了。
反正她現在算是個出嫁婦,他們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林大山簡直要氣的跳腳了,這侄女越來越過分了。
屋外頭三個人先後進來,分别是林大山女兒林瑤瑤,還有林徽如爺爺奶奶,老林頭還有王氏。
一進院子看見暴跳如雷的大兒子,王氏直接就罵開了。
“那個殺千刀的惹了我兒子?出來,老娘……”
話還沒說完,林徽如上前一步,指了指自己。
“是我啊,奶奶。”
王氏氣結,這孫女怎麽眼睛裏頭還帶着一股狠勁?
“怎的我爹一大清早的下地幹活去了,大伯還在家裏頭喝茶,手不殘腳不斷的,待家裏頭當吃軟飯的,這我可看不下去。”林徽如這話說完,院子裏頭直接靜了三秒鍾,然後伴随着一聲怒吼,老林頭舉着掃帚沖着林徽如就過來了。
林徽如哪裏是好惹的,她也不躲,就站在那裏。
“打吧,我相公是舉人,我是舉人娘子,爺不怕惹上衙門,你就沖這裏打下去啊!”林徽如指着自己的頭。
老林頭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徐子喬,又看了看林徽如,舉着的掃帚打下去也不是,放下去自己又吞不下這口氣。
“還不快管管你女人!”幾番斟酌之下他隻好放下掃帚,沖着徐子喬說道。
“今天是回門禮,嶽父不在,阿如是在爲嶽父讨公道。家裏尚有勞力,沒道理讓嶽父一人下地幹活,我支持阿如。”徐子喬也沒扯什麽之乎者也,隻簡單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林徽如給了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徐子喬回之一笑。
“你!賤人!就知道勾引男人,狐狸精!”站在一旁的林瑤瑤早就注意到了那個身姿高大,滿身書生氣息的男人了,這樣的男人怎麽就輪到林徽如這跟賤人了呢?她明明比林徽如強。
“小賤人罵誰呢?”
“小賤人罵你呢!”林瑤瑤大喊道。
“噗…我知道你是小賤人,你也不用自己承認吧!”林徽如捂着嘴巴大笑,看着林瑤瑤丢臉丢到外婆家。
這丫頭一直盯着徐子喬看,當她是個瞎的嗎?雖然它遲早要跟徐子喬和離,但是在和離之前,徐子喬身邊不能有螞蚱亂跳。
林瑤瑤臉色頓時慘白,看了看徐子喬嘴角的笑,她沒憋住哭了出來。
“賤蹄子你一回來就搞事情,信不信我抽你!”王氏大喊。
“你來啊?你看看你你敢不敢抽我,我一回來你就搞事情嗎?你看看我爹娘再看看大伯父一家,這差距,就算不是你親生的,我爹還你養育之恩也足夠了吧?”林徽如道。
林青不是王氏親生的孩子,這件事在林家村不是個秘密了,林青被人扔在山裏頭,還是老林頭上山打野雞時候撿回來的。
撿回來的當然比不過自己親生的,這麽些年一直拿養育之恩來壓制二房,逼着二房幹活賺錢,養着一大家子人。
“要不要咱麽數一數,這些年二房賺了多少錢,給了你們多少錢,再看看你養活我爹花了多少錢,仔細看看我爹到底還欠不欠你們的。”
“實在不行我就去衙門,反正官老爺我相公也認識幾個,這事很快就能查清楚!到時候我看你們還有沒有臉活着!”
林老頭聽的渾身一抖,“養育之恩算不清的,别想跟我們分清關系。你爹小時候生病快死的時候哪一回不是我找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