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明卉知道,哪怕那個鄭雅雲真的有問題,也不會在這裏動手的,不過霍譽不放心,那就讓他去安排吧。
兩日之後,霍譽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飛魚衛有内部傳遞消息的渠道,方便快捷。
鄭雅雲當初是跟着餘家一起進京的,餘小姐嫁人之後,她的乳娘得了一筆養老銀子便回老家了。
飛魚衛找到了這位乳娘,據乳娘講,餘家之所以請了鄭雅雲做女師,并非是有人舉薦,而是因爲鄭雅雲救了餘小姐!
餘大人在地方上政績卓著,是因爲他接連辦過幾件大案,這幾件案子雖然辦得漂亮,可卻也得罪了不少人。
餘家有仇家。
餘大人要高升去京城的消息傳到地方上之後,仇家便蠢蠢欲動,那些日子,餘家正在處理手上的産業,上上下下都很忙。
餘小姐養在深閨,想幫忙也幫不上,餘夫人全讓小兒媳陪着餘小姐去城外的道觀上香,祈求一路順風。
道觀是在城外五十餘裏,當天不能來回,餘家姑嫂便在道觀裏住了一晚。
餘家女眷以前也常來這座道觀,每次都會在此過夜,這座道觀裏都是坤道,而餘家也是這裏的大香客,這些年來從未出過差錯。
而那一夜,卻偏偏出了意外。
一夥匪人闖入道觀,直奔香客房,餘家隻帶着四名家丁,其他的都是丫鬟婆子,這四名家丁與匪人搏頭,餘家嫂子帶着餘小姐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從香客房的後窗逃了出去。
可是匪人們還在道觀裏,她們出不去,也隻能在道觀裏四處躲藏。
鄭雅雲當時正在道觀裏清修,在危急關頭,鄭雅雲和她的丫鬟眠竹,冒着危險,将餘家姑嫂藏到一座廢井之中。
那一晚,餘家的家丁全都死了,另有兩名丫鬟被匪人奸殺。
就連這位乳娘也受了重傷,好在她上了年紀,那些匪人才沒有動她的身子。
而餘家姑嫂毫發未傷。
擔心影響到家中女眷的名聲,餘家對此事三緘其口,得知鄭雅雲乃前禮部侍郎鄭勳之女,餘夫人便請鄭雅雲給女兒做師傅,并且和她們一起進京。
一來是爲了報答鄭雅雲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不想讓此事傳揚出去,那時餘小姐已經訂親,若是被人知道那晚道觀裏發生的事,即使餘小姐沒有受到傷害,也會名聲有損,影響到親事。
這件事的由來,餘家從未對人說起,若非這位乳娘已經不在餘家了,想來也是不會說的。
也就是說,餘家從未核實過鄭雅雲的真實身份,他們對鄭雅雲先入爲主,鄭雅雲首先是餘家的救命恩人,之後又有當年的才女名聲和好出身,所以餘家人便将鄭雅雲帶到了京城。
且,餘小姐進京不久便出嫁了,鄭雅雲在餘家的時間并不長。
雖然隻有短短半年,但鄭雅雲的名聲,卻随着餘家進京,而在貴族圈子裏傳揚開來。
飛魚衛也去了當年的那座道觀,據女觀主所說,鄭雅雲來道觀的時間,比餘家女眷早了一個月,當時,鄭雅雲帶來一封江南雲鶴觀觀主的書信,女觀主早年與雲鶴觀觀主有過幾面之緣,見鄭雅雲言談舉止頗爲不俗,又有雲鶴觀觀主的薦信,便讓她在觀中住了下來。
女觀主回憶,當時鄭雅雲言語中流露出想在這裏出家的意向,像這種情況,女觀主也遇到過,一般像鄭雅雲這個年紀來出家的,大多都會帶錢入觀,也就是說,會捐一筆銀子給道觀,就如當年汪真人在雲夢觀出家一樣。
因此,女觀主非常歡迎這樣的人,鄭雅雲在道觀住下來時,也的确先捐了一筆可觀的香火錢。
後來鄭雅雲要随餘家進京,女觀主還有些意難平,心疼鄭雅雲的銀子,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京城哪家道觀。
不過當時道觀剛剛出事,女觀主要挽回道觀的名聲,自顧不暇,也就沒有再挽留。
女觀主爲了表明自己沒有說謊,還拿出了雲鶴觀觀主的那封書信,那信上不但有雲鶴觀的道印,還有雲鶴觀觀主的私章。
女觀主說,這道印和私章,她以前便見過,不會有錯,再說,她這裏還存有雲鶴觀觀主的墨寶,飛魚衛的人再三核實,那封信上的筆迹與那件墨寶上的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飛魚衛火速調查雲鶴觀,雲鶴觀雖然不是大道觀,卻也小有名氣,當飛魚衛查到雲鶴觀時,問題便來了。
雲鶴觀的老觀主已經羽化成仙,新觀主是去年才繼任的。
而老觀主死的日子,恰恰能和那封書信的日期對上,也就是說,在老觀主寫完這封信的第三天,她便羽化成仙了。
而觀中的坤道們,無人記得鄭雅雲此人。
鄭勳雖然出家了,但是鄭家人還在,按照鄭雅雲在京城對人講得那樣,鄭老夫人的确去世了,而鄭勳與道侶所生的兩個小兒子也确實都在鄭家,但那兩個孩子年紀幼小,他們如今都由鄭雅雲的大嫂撫養。
鄭大嫂聽說飛魚衛前來調查鄭雅雲的事,非常震驚。
一問才知,鄭雅雲的兩個兄長都死了,而且都是在同一年裏先後死于意外。
鄭雅雲當時也被退親,她不想留在家裏,便在一座道觀裏出家了。
之後,她給家裏來過一封信,說她跟着師傅去雲遊,已經斷了紅塵,讓家中不要挂念,若是有緣,還會再會。
這一切發生在十年前,也就是說,鄭家人已有十年沒有見過鄭雅雲了。
鄭老夫人早就去世了,兩個親生的兄長也不在人世,家中隻有兩個嫂子,以及幾個并不親厚的侄子侄女,連同那兩個嫡不嫡庶不庶的弟弟,因此,鄭雅雲是生是死,鄭家人并不關心,如果飛魚衛沒來家裏調查,他們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一位姑奶奶了。
霍譽回到府裏,把飛魚衛調查到的情況告訴了明卉:“鄭雅雲的嫂子如今已在路上,不日便會到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