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夫人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年齡相差不多,因此,所有人常把兄弟三人相互比較。
從小到大,餘孟林無論長相還是學問,全都比不上大哥和三弟,就連庶出的庶弟,也比他高大結實,讀書更是比他要好。
餘侍郎出去應酬,也常會帶上大哥,三弟仗着年紀小,纏着父親要跟着一起去,餘侍郎訓斥兩句,可還是會把他一起帶上。
唯有老二餘孟林,每次都和庶出的四弟一起,眼巴巴看着父親帶着大哥和三弟出門。
後來到了要下場的年紀,大哥和三弟、四弟全都考取了功名,唯有他,卻連童生試也過不了。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大哥和三弟、四弟剛剛考取功名,便有門當戶對的親事,他們的嶽家都是文官,而且都是女方家裏先相中他,讓共同的熟人打了招呼,他們家才請了媒人上門提親的。
唯有他這個連童生試都過不了的,最終娶的是武将之女。
雖然嶽家在朝中地位不低,妻子也算是溫柔可人,可是文不成武不就的餘孟林,在嶽父和幾個舅子眼裏,就是個弱雞,尤其是去嶽家吃飯時,那些粗漢子們以把他灌醉爲樂。
後來他搶在大哥和兩個弟弟前面有了兒子,他以爲自己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可是兒子的滿月宴上,卻有賓客說他的兒子随了大哥。
侄子像伯父,這也是常有的,可是這些話聽在餘孟林耳中,卻如同鋼針刺在心口上。
大哥出京辦差,回來給侄子帶回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妻子高興地收下,回來後拿給他看,還說大哥很疼這個孩子,若是孩子長大後能得大哥的護持就更好了。
他聽了以後,氣得差點吐血。
他看兒子,越看越像大哥,他再看妻子,越看越像和大哥之間有些什麽。
直到有一天,父親又提起讓他下場考童生試的事了,他不想考了,他已經考了三次,三次都沒有通過,他已經成了京城的笑柄。
可父親卻說,他們餘家是書香門第,連童生都不是,那就是丢人現眼。
他從家裏出來,漫無目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覺,走到了翠花胡同。
翠花胡同是京城有名的煙花之地,他正怔愣自己爲何會走來此處,便被一個妖豔女子拉進院子。
之後,他便發現,外面那些低賤的女人,全都比他的妻子更溫柔會讨人喜歡。
可是翠花胡同這種地方,他不敢再去,餘侍郎治家嚴格,他們兄弟是不敢光顧這些地方的。
他開始尋覓暗門子,暗門子表面上都是普通人家,即使他被發現了,也能搪塞過去。
可是他身邊沒有人好這一口,他也不知道哪家暗門子最好。
有一天,他在小酒館裏向夥計打聽,夥計笑着說道:“你等着,我給你找個行家。”
片刻之後,夥計便帶來一個人,那人就是崔二郎。
崔二郎帶他去了幾家暗門子,他就像是被人打開了新的大門,陶醉其中。
後來崔二郎又介紹他認識了吳青,初時他沒有表明身份,稱吳青爲吳大哥,崔二郎爲崔二哥,他則是餘三。
直到臘月裏,崔二郎說他搬到天橋附近住了,他好奇,問道:“那地方那麽亂,爲何住到那裏?”
崔二郎便說,他和吳大想要做筆買賣,大買賣。
這個大買賣,就是弄幾個官宦人家的孩子,換點銀子花花。
吳青和崔二郎,甚至還列出了幾個名字,都是京城響當當的人家。
餘孟林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了,他鬼使神差地問道:“爲何沒有餘侍郎府上,他家也有一個小孫子。”
沒想到話一出口,吳青和崔二郎便笑了起來,對餘孟林說道:“老三,一看你就不懂官場上的事,論官職,這餘侍郎不過是個正四品,和這幾家不能比;論家世,餘家頂多算個二流世家,若是在其他地方,或許還能算做當地的名門望族,可這裏是京城,餘家在京城,狗屁不是,他家的孩子,不值得咱們兄弟出手。”
餘孟林一聽就不高興了,他雖然是餘家最不成器的那一個,可是餘家有多少家底,他心裏是有數的。
他當即便反駁,還不惜道出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一時沖動,那一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倒要看看,把那個小崽子綁了,大哥着急嗎?
在他的幫助下,孩子輕而易舉便從家裏偷了出來。
而大哥果然很着急,一向勤勉的人,竟然和衙門告了假,帶着他們兄弟三人去站城門,他去了一天,便受了風寒,可大哥卻天天去,一個文官,居然連臉面都不要了,跟着飛魚衛去搜查那些花樓堂館。
餘孟林扪心自問,換做是他,如果丢的是他的侄女們,他表面上可能也表現得很難過,但卻不會冒着嚴寒去抛頭露面,更不屑與飛魚衛同流合污。
他雖然連童生都不是,但是讀書人的骨氣,他自覺還是有的。
相心比心,餘孟林越發肯定,那個小崽子,就是那賤人和大哥生的。
他們公然給他戴綠帽子,用奸生子冒充他的嫡長子。
餘孟林當時便想把那孩子掐死了,可是吳青不同意,當時風聲太緊,吳青非常慎重,告訴他們不要慌,隻要這些孩子不死,等過了這陣子,這些孩子便能派上大用場。
直到這時,餘孟林才赫然發現,吳青和崔二郎,可能并不是隻想搞點銀子花花那麽簡單。
他們另有目的!
可是他等不及了,那天他回到家裏,慌慌忙忙沖進父親的書房,把一封裝在荷包裏的信交給父親。
他說他在街上,被一個小乞丐撞了一下,後來便發現身上多了一個荷包。
父親打開信,他看到父親的手在發抖。
那封信上,寫的是一件往事。
當時父親還沒有進京,有一筆朝廷派發下來的銀子,銀子不多,隻有五千兩。可那筆銀子卻出了差錯,銀子丢了!
父親不敢聲張,暗中查了許久也沒有找出是誰偷走的銀子,無奈之下,他做了一番手腳,弄虛做假,僞造了各種賬目,對上對下都說這筆銀子已經用了.
那時他已經記事了,他聽到父母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