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四時堂是大藥鋪,有的是地方,否則這些家長有男有女,回避都沒有地方。
霍譽和花生直到這裏,才聽蘇長齡說起找到這三個孩子的經過。
他們奉命搜查暗門子,暗門子不像花樓,大多都很分散,因此花費的時間也很多。
搜到位于三道街的一家暗門子時,發現那家院子裏晾着幾塊布,顯然是晚上忘記收進去,那布凍得硬梆梆,蘇長齡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其他飛魚衛認識,這是尿布!
暗門子裏怎麽會有尿布?莫非這家有小奶娃?可是既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也沒在屋裏看到有孩子。
于是把那暗門子抓過來拷問,暗門子說有個客人在她這裏寄放了三個孩子,給了她五十兩,說過些天就接走。
原來這家暗門子的正房後面還有兩間小屋,一間是茅廁,另一間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那三個孩子就睡在一堆雜物的後面,大冷的天,沒給凍壞全靠裹得夠厚。
根據這個暗門子交待,那名客人臨走時給了一大包藥,隻要孩子哭了,就把藥粉噴到孩子的鼻孔裏。
這個暗門子自己也是生過孩子的,有帶孩子的經驗,想來那個客人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找上她的。
暗門子的丈夫死後,小叔子爲了搶奪房産,由長輩做主,把她的兒子抱走撫養,将她掃地出門。
爲了生計,她不得不做了皮肉生意。
可能是在這三個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兒子的影子,暗門子動了恻隐之心,她隻是在有客人來的時候,她才給孩子用藥,而不是像那人說的那些,隻要孩子一哭就用藥。
慶幸的是,這名暗門子的生意并不好,兩三天也沒有一個客人,今天晚上有個熟客說好要過來,還要在她這裏過夜,于是暗門子便給孩子們用了藥,早早就讓他們睡了。
大夫能證明暗門子應是沒有說謊,這三個孩子還都這麽小,若是多日來連續用藥,哪怕隻是迷藥,這些孩子不死也成傻子了。
暗門子已經被帶去诏獄了,霍譽和花生回到诏獄時,畫師已經将那人的畫像繪制出來。
花生看到畫像時有些失望,畫像上的人既不是吳青,也不是殺死李文蘭的那個人,這是一個陌生人。
當然,也可能這個人曾經出現過。
上次跟蹤王管家的那四個人裏面,有三個是易容過的,說不定這人也是其中的一個。
根據那名暗門子交待,這個人在年前來過一次,看到她肚子上的妊娠紋,便問她是不是生過孩子。
不過這個暗門子生過孩子的事并不是秘密,她時常向人講訴自己的遭遇博取同情,那人可能就是知道這個,才特意來光顧她的。
那三個孩子一直睡到快晌午方才醒過來,四時堂的大夫開了小兒能用的方子,當場便熬了藥給孩子們用上,觀察了兩個時辰,确認孩子們沒事,這才由各自的家人帶回府去。
三家人千恩萬謝,次日便将重禮送去了這位大夫家裏,三家全都送了牌匾,“兒科聖手”、“妙手回春”、“杏林典範”。
這位大夫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被飛魚衛臨時抓了壯丁,卻讓他一舉成名,他的名字通過這三家之口,很快便在京城的貴眷圈子裏傳揚開來,他成了京城兒科第一人。
當然,這是後話。
而真正把孩子找回來的飛魚衛,依然在挨罵,若是他們能早一天找到孩子,他們的孩子就不會中迷藥了,反正以後孩子若是有什麽事,抓不到兇手,就全都怪到飛魚衛頭上。
當天晚上,霍譽和明卉回到家裏,明卉這才知道這兩天霍譽是去做什麽了。
他在審問春旺。
春旺口風很緊,打得奄奄一息,說得還是那番話,要麽是他在百花山二十年了,從未下過山;要麽就是他有一個雙胞胎的哥哥,多年沒有見過。
“那是個硬骨頭,可越是這樣,便越是可疑。”霍譽冷笑。
明卉深有同感,不過因爲那個小女娃的事,她現在不想附和霍譽,所以一直冷着臉,睡覺都是用後腦勺對着他。
不過,因爲找到了這三個孩子,所有人都似是被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接下來幾天的搜查縮小了範圍,隻搜查暗門子。
将孩子送到王二瞎子那裏的是李文蘭,李文蘭是暗門子,照顧這三個孩子的也是一個暗門子。
相對于從多眼雜的花樓,暗門子更容易操作,暗門子裏大多都是隻有一個姑娘,這些人收入不高,給點銀子就行,且,她們大多隐在百姓聚集的民坊之内,不引人注意,更容易藏身。
但是這些暗門子都很分散,并且隻能通過打聽消息,才能确定她們的身份和住址,因此,雖然縮小了搜查範圍,但是進展非常緩慢。
除此以外,還要提防那些人狗急跳牆,把孩子掐死掩飾罪行,因此,現在在搜查暗門子時,飛魚衛的人全部換成便服,以免引起騷動。
之前被抓的那個暗門子又放了回去,她的住處派了飛魚衛埋伏。
又過了幾日,一具孩子的屍體出現在京城。
掃街奴每天打掃街道,會先在路邊放一隻一尺多高的筐,每打一段路,掃街奴便用簸箕将垃圾收起來,然後便走回到放筐的地方,把垃圾倒進去,待到筐裏的垃圾滿了,再把筐拖到統一的地方,換了另一隻空筐繼續掃地。
可是當那名掃街奴端着簸箕再次回來時,赫然發現筐裏有個孩子!
孩子已經死去多時,而發現屍體的地方距離順天府衙門隻有半條街。
和那天認孩子一樣,又是一大群人前來認屍。
那個死去的孩子,是餘侍郎的孫兒。
經仵作查驗,孩子是被掐死的,小脖子上還有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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