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後院,便聽到了早哥兒的哭聲,她兒子的嗓門,震破蒼穹啊!
更讓明卉來氣的是,這小子看到她,竟然立刻不哭了,前一刻還哭得小臉通紅,下一刻已經咧着小嘴笑着要抱抱了。
明卉歎息:“你變臉比你娘我都要快,你才是天才!”
明卉抱着早哥兒在屋裏走了幾個圈兒,摸了珍寶閣上的玉蟠桃,又摸了大黑的腦門兒,荔枝的身子小夜的尾巴,早哥兒終于心滿意足,讓乳娘抱着回自己屋裏了。
明卉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讓汪安去商家胡同找孟小海。
白菜已經回到霍譽身邊了,明卉用不起,好在她也有人可用。
商家胡同離得并不遠,可是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汪安才回來,跟他一起來的,不是孟小海,而是喬遠山。
“夫人,出事了,新海丢了。”
汪安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明卉吃了一驚,她猛然想起,在燈市上丢的兩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個是大長公主府的,還有一個,當時她沒有細問是哪一家的。
“莫非是在燈市上丢的?”明卉問道。
汪安點點頭,推着喬遠山:“喬哥,這事你清楚,你和夫人說吧。”
喬遠山歎了口氣,說道:“上元節那天,我們這群光棍都不想去看燈,我們在商家胡同的宅子裏喝酒賭錢,大海和小海帶着新海去了,新海是小孩子,喜歡熱鬧。”
孟新海去年春天便去了保定,在明家私塾讀書。私塾裏給小班的孩子月裏就放假了,過了二月二龍擡頭才開學,孟家兄弟早早地就把孟新海接回京城,過年的時候,哥仨兒過來拜年,明卉還給孟新海壓歲錢。
喬遠山繼續說道:“後半夜時,我們都睡了,大海跳了牆頭進來,把我們全都叫醒,我們這才知道,新海丢了!
我們找了整整一夜,那天是上元節,飛魚衛和五城兵馬司都派了人在街上巡邏,我們找了一名眼熟的飛魚衛,給世子送信,世子得知後也派了人跟着我們一起找,可是除了找到新海的衣裳便什麽也沒有找到。
那時我們才知道,原來那晚燈市上還有一個孩子失蹤,那個孩子竟然是大長公主府的。
除了他們兩個,最近還丢了很多更小的孩子,如今這個案子也交給了飛魚衛,如今并沒有找到孩子們的屍體,世子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避免歹人狗急跳牆,對孩子們起了殺心。
可我們哪裏坐得住,這些天我們一直跟着飛魚衛在找孩子,大海小海和嶽嶺他們,今天一早就去了城門口,他們白天去,我晚上去。”
明卉心裏像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非常難受。
孟新海,這是她從沁州救回來的孩子。
新海,新海,這個名字代表的,不僅是這孩子的新生,同時也是孟大海和孟小海的新生。
忽然,明卉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可是卻又抓不住。
她心情郁悶,又想起那幾個同樣丢失的嬰兒,對南萍說道:“今天在茶樓裏你也聽到了,那些人連那麽小的孩子都要偷,那些孩子的年齡和早哥兒差不多大,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留在早哥兒身邊,寸步不離,可以嗎?”
南萍在茶樓聽到那些孩子的事時,首先想到的也是早哥兒,她沒有自己的孩子,看着早哥兒長到現在,對早哥兒視如己出,她點頭答應:“你放心,有我一日,那些人别想動早哥兒一根頭發。”
明卉懸起的心終于放到實處。
南萍轉身便去了早哥兒屋裏,朵朵連忙問道:“我呢,我去保護誰?”
明卉給逗樂了:“你當然要保護我了。”
朵朵眼睛亮了,這是要輪到她朵朵挑大梁了嗎?
朵朵撸起袖子,露出兩條細細的小胳膊:“夫人您說吧,咱們現在去幹啥,朵朵聽您指揮!”
明卉看着她,搖搖頭:“你現在長得太高了。”
朵朵不明所以,她長得太高了?她還嫌自己長得慢呢。
明卉其實是想讓朵朵扮成七八歲的小男孩,可現在的朵朵,雖然也還是個小丫頭,可若是扮成男孩子,也隻能是十二三歲的了。
小丫頭終歸還是長大了。
小丫頭?
明卉猛的坐直了身子,她想起來了,那一閃即逝的是什麽了。
孟新海曾經說過,他見到珠兒了。
當時,明卉還讓孟小海去查過,就是在樹人書院附近的街上看到的,珠兒坐在一駕馬車裏向外張望。
可憐那時孟新海還隻是個剛進城的小孩子,并不識字,說不清馬車上有沒有家徽,自是也查不出那是哪家的車。
珠兒曾經是孟新海的小夥伴,明卉相信,他不會認錯。
如今已經時隔兩年,明卉已經差不多快把這件事忘了。
難道孟新德失蹤,會和這件事有關系?
明卉腦子裏一團亂麻,可惜霍譽不在,她連能商量的人也沒有。
有南萍保護早哥兒,明卉索性狠下心來,不管早哥兒了。
她帶上朵朵出了家門,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女扮男裝,而是又變成了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婆婆。
花婆婆沒去寶莊郡主開的那家茶樓,而是去了一家小茶館。
這家茶館說是茶館,其實就是兩間簡陋的屋子打通做了店面,賣的也沒有好茶,就是幾文錢一壺的陳茶,比茶出名的,是燒餅,這家在門口去着一個燒餅爐子,現烤現賣,除了燒餅還賣鹹雞蛋和老鹹菜、醬豆腐。
花婆婆買了十個燒餅五個鹹雞蛋外加兩塊醬豆腐,進了茶館又要了一壺茶。
她和孫女面對面坐下,就是茶水吃燒餅。
孫女咬了一口燒餅,便眯起眼睛:“這家的燒餅真好吃,芝麻多,又香又脆。”
花婆婆沒搭腔,她這個孫女啊,就沒有覺得不好吃的東西。
茶館裏除了她們祖孫,還有兩張桌子坐着客人。
一張桌子坐的兩個人,看上去也像是祖孫,不同的是爺爺帶着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