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也跟着走了出來,她撿起了被張新德掉在地上的斧子,就在剛才,這柄斧子差一點,就砍到了她的身上。
一刻鍾之前,她剛從祝氏屋裏出來,正準備回自己屋裏收拾收拾,明天一早還要去祁縣。
這個小姑娘便是在那個時候沖到她面前的,把她吓了一跳,正在訓斥幾句,小姑娘卻道:“你快點進屋,那個姓張的要來殺你了。”
她不相信,什麽姓張的,這裏就屬姓張的最多,再說,爲什麽要殺她?
小姑娘見她不相信,伸手就把她拎了起來,扛上就走,進了屋才把她放下:“我剛才看到他去廚房了,正在找菜刀呢,他一邊找還一邊嘟哝,說什麽戴金子的,肯定是祝氏那個賤人的人,看我不宰了她。”
婆子認識莊子裏的廚娘,那也是祝氏從娘家帶來的,這位廚娘有個習慣,她每次收工,都要把菜刀擦洗幹淨收到革囊裏,次日開工時,再從革囊裏取出來,從不會随意放在案闆上。
張新德雖然熟悉莊子裏的各處,可也不會知道廚娘把菜刀放在什麽地方。
婆子自是不用擔心,張新德能找到菜刀。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要殺她,那麽能不能找到菜刀,那人都會殺她,哪怕一塊石頭,一把鐵鏟,都能緻她死命。
婆子半信半疑,又見這小姑娘是個生面孔,忽然想起今晚來莊子裏投宿的那祖孫三人,其中有個小姑娘,隻是當時小姑娘低着頭,她沒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這瘦得豆芽菜似的小身闆,不就是那個小孫女嗎?
隻是,這孩子瘦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怎麽力氣這麽大,她這副壯實的身闆,大小夥子也不一定能把她扛起來,可這小姑娘,卻輕而易舉就把她拎起來甩到肩上。
可能就是因爲這一點,婆子選擇了相信,她讓後院裏所有的人手,全都去了祝氏那邊,保護祝氏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後院裏熄掉所有的燈籠,隻留下她屋裏的一盞燈,因此,張新德長驅直入,直接闖進了她的屋子。
看到來人是張新德,婆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今天晚上,她看到張新德背了一個人從飯廳裏出去!
現在想來,那個被他背着的人,一定是出了事。
張新德是來殺她滅口的。
小姑娘還在打,拳頭落在張新德身上,疼得想喊,可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就想不明白了,這麽一個小雞子似的丫頭,力氣怎麽這麽大,他要死了,他要被活活打死了!
“姑娘,停手,好姑娘,快停手!”婆子擔心會打死人,連忙勸道。
朵朵正打得起勁,聽到婆子叫她,這才想起來明卉叮囑過的,不能鬧出人命,這才不情不願地收了手。
“救命.救命”
張新德的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早已經沒有了舉斧子砍人時的狠戾,此時就像一條死狗一樣匍匐在地上。
這丫頭是祝氏的人,祝氏這個賤人,居然敢讓人打他。
等着,祝氏你給老子等着,老子讓張瑞祥打死你,不但打死你,還要讓祝家賠錢,老子這頓打不能白挨,不讓祝家掏出幾千兩,老子就不姓張!
朵朵扭過腦袋,對婆子說道:“就這樣放過他嗎?這老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一定會報複的。”
婆子咬咬牙:“這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莊子裏殺人,說不定是官府緝拿的盜匪,小姑娘,我家姑娘雖然嫁了人,可畢竟年紀輕,若是知道有人闖進來殺人,一定會被吓着的。”
朵朵點點頭:“那你去看看,她吓着沒有。”
婆子松了口氣:“好好,姑娘,這個惡賊就交給姑娘處治,我這就去看看我們姑娘。”
婆子拔腿就跑,朵朵沖着她的背影做個鬼臉,少夫人真膩害,全都讓她猜中了。
見婆子走了,張新德在心裏大罵,這個臭婆娘太狡猾了,居然假裝不認識他,還說他是官府通緝的盜匪。
可他不敢罵出聲來,那個婆子走了,可是這個惡魔一樣的小丫頭還在。
朵朵走到他面前,朝他的肩膀就是一腳,好在朵朵的腳不如她手上的力氣大,可是張新德還是慘叫一聲。
朵朵回到婆子的屋裏,把床上的單子撕成布條,将張新德五花大綁,又從炭盆裏拿出一塊沒有燒燼的黑炭,把張新德那張已經被打得腫成豬頭的臉塗成炭頭。
現在的張新德,就是他親娘也認不出來。
張新德這會兒才是真的害怕了,這個小煞星究竟要幹啥,這是要把他抓去沉塘嗎?
救命啊!
可惜他的嘴巴隻是動了動,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字,朵朵便脫下了他腳上的鞋子,把他的臭襪子塞進他的嘴裏。
朵朵把摸過臭襪子的手甩了甩,呸呸兩聲,像拖死狗一樣,拖起面目全非的張新德,走出了後院。
直到朵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婆子才從黑影裏出來,飛奔着跑進祝氏的屋裏,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您是沒有看到,那個小姑娘有多厲害,天呐,那祖孫三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老奴懷疑,他們就是沖着張新德來的,一準兒是張新德的仇家,人家是來報仇的。”
祝氏雖然從小跟着做生意的父兄,也有一些見識,可是聽到今晚的事,也是驚愕地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新德是在莊子裏出事的,張家的人肯定會找她的麻煩。
“要不這樣吧,明天您和老奴一起回祁縣,就說莊子裏來了歹人,您害怕,所以回祁縣住上幾天,真若是張家的人找到祁縣,祝家那麽多人,也不懼了他們。”
祝氏摸着咚咚直跳的胸口,好一會兒,才說道:“咱們等到天亮吧,說不定還會有事發生,再說,姑爺也還在前院,沒有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