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終于彙齊,霍譽接過南萍手裏的白蠟燭向前走去,依然牽着明卉的手,南萍走在最後。
這是一條長長的地道,地道裏沒有燈,牆壁上有水珠滲出來,亮晶晶的, 燭光照在上面,如同一顆顆七彩琉璃。
白蠟燭已經燃去了小半截,這時,前面終于看到了人影,越往前走,人影越多, 隻是這些人全都不說話, 有一個人的, 也有兩三個、三四個湊在一起的,他們手裏也拿着白蠟燭。
四周黑暗,隻有閃爍的燭光,霍譽與明卉十指相扣,兩人肩并肩走在一起,并沒有引來注目,這裏的人,注意力都在柱子上,地道裏有五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貼着紙, 紙上寫着字, 有的還有畫像。
汪安快步走到一根柱子前,這裏已經站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将蠟燭湊近, 去看上面的字。
汪安從小不愛讀書, 因此眼神極好, 借着那人手中的燭光, 他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買兇的。
孝子懸賞五千兩, 死活都行,此人名叫董大新,三年前因金錢糾紛,殺死一對老夫妻,之後便逃之夭夭,另附縣衙出具的緝兇公文和董大新的畫像。
顯然,這是衙門抓不到人,苦主自己懸暗紅抓人了。
這時,明卉和霍譽也站在一根柱子前,其實明卉是想自己四處轉轉的,可是霍譽不放心,一直抓着她的手,明卉隻好跟在霍譽身邊,她就是說嘛,跟着霍譽一起來鬼市,想要自由那肯定是沒有。
這根柱子上,是尋找一匹汗血寶馬,此馬一個月前丢失,主人懸賞黃金千兩。
千兩!
黃金!
明卉聽過汗血寶馬的傳說,可也隻是聽說過, 她去過高原,也去過草原,見識過不少好馬,但汗血寶馬卻也隻是存在于傳說之中。
她擡頭去看霍譽,霍譽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明卉一怔,能讓霍譽往上指的人,還能是誰?
這汗血寶馬是皇帝的?
所以說,皇帝的馬丢了,宮裏的太監找不到,金吾衛找不到,飛魚衛也找不到,最後隻好求助于地下鬼市?
明卉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麽大的事,是她一介草民也配知道的嗎?
霍譽無奈,伸手幫她合上了嘴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明卉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上輩子,她腦子裏進了多少水,才不肯來京城的?
她是尋客,這找馬的活兒,不就是爲她準備的?
一千兩黃金,折合成銀子就是一萬兩!
明卉的嫁妝肯定超過一萬兩了,僅是汪真人給她的那些,就不止一萬兩。
可這些加起來,也就是幫着皇帝找上兩次馬。
明卉激動地用力去晃霍譽的手,這裏沒人說話,她當然也不能顯得太特殊,爲了表達内心的激動,她隻能去晃霍譽的手。
她要去找馬!找馬!!找馬!!!
霍譽連忙拍拍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了,回家再說,還有正事呢。
明卉,還有比一萬兩銀子更正的正事嗎?
霍譽拖着她,好不容易又來到另一根柱子前,這一次,當明卉看清柱子上的懸賞告示上寫的是什麽時,立刻便把找馬的事抛到腦後。
這張告示上要找的,是一隻雕着大鳥的盒子!
告示上詳細繪出了那隻大鳥的樣子,乍一看,果然和小黑的那隻牌子是一樣的,但明卉對那枚牌子太熟悉了,她看過無數次,和張大毛隻看過一眼是不同的。
她很快便看出,這兩隻大鳥是有區别的。
小黑的那一隻,若是和這一隻相比,那便是未成年的兒子之與父親,少了幾分威猛霸氣。
兩個月前便張貼過懸賞,現在居然還有,說明這隻盒子一直沒有找到。
霍譽顯然也看出了不同,他沒有說話,伸手揭下挂在告示旁邊的一朵紅花。
這便是花紅,霍譽揭了花紅,若是找到了這隻盒子,便要帶着盒子和花紅一起來拿賞金。
明卉眼睛一亮,又拽着霍譽回到剛才那根柱子前面,沒等霍譽出手阻攔,她飛快地拽下一朵紅花。
這匹馬,她找定了!
一萬兩,是她的!
紅花在手,霍譽還能如何,總不能把那朵紅花從她手裏搶過來,再貼回柱子上?
也貼不回去了,這紅花揭下來就是揭下來了,沒有貼回去的,這周圍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而且肯定有宮裏的人。
這些日子,朵朵跟着不遲不晚認識了很多字,這些告示上的字,她大多都認識,此時看到明卉揭了找馬的花紅,朵朵有點失望,找一匹馬幹嘛?抓那個殺人兇手不是更來勁?
要不,朵朵也去揭一朵?
看着小丫頭躍躍欲試,南萍連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就不要再去添亂了!
朵朵眼巴巴看着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把孝子緝兇的紅花揭下一朵,又眼巴巴看着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也去摘了一朵,她連忙沖着明卉眨眼睛,你們也快去摘一朵吧,再不摘就都讓别人摘走了。
可惜,直到五朵紅花全都被摘走,明卉和霍譽也沒有過去。
朵朵失望了,卻又發現,那找馬的也有人來摘花,看來還是很搶手的,朵朵的心情好了那麽一點點。
隻是那隻盒子,卻除了霍譽以外,便無人光顧了。
挂了兩個月,能找到早就找到了,現在還沒找到,隻能說明這物件是真的難找。
霍譽手裏的白蠟燭已經燒了七成,他揮揮手,示意大家離開,明卉也發現了,這些人都是趁着還剩最後一截蠟燭時,便向着來時的方向離開,他們當然也要随大流。
五人走到下來的地方時,剛好有一名少年坐進桶裏,緩緩上升,明卉這才意識到,這桶與尋常桶是不同的,特别堅固。
明卉仔細看了看那桶的樣式和材質,準備回去之後也弄上一個辘轱,去地窖察看存香時坐着桶下去,再坐着桶上來,想想就好玩。
等到他們五人坐着大桶陸續從井裏出來時,明卉終于知道是誰在上面搖辘轱了。
竟然是那個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太婆。
真人不露相,一個顫巍巍的老太婆居然還能搖動辘轱。
明卉盯着老太婆的臉仔細看了看,可惜光線太暗,她看不清那張臉的真假,好在她記住了老太婆的長相,下次見到一定還能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