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看着她微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連用了三次“你說”,其實就是不讓他說,而是讓他聽她說。
“張大毛其實是趁着天黑去偷小黑脖子上的那塊牌子的,他甚至還想殺人滅口,把小黑殺了,小黑驚醒後将張大毛反殺,他被打暈的事是沒有的,但他和小魚都被張大毛下了迷藥,可能他吃得少,沒有像小魚那樣一睡不起,還有餘力殺死張大毛。
小黑之所以一口咬定自己被打暈,不知道張大毛爲何在此,我猜就是爲了身上的那塊牌子,那牌子畢竟事關重大。
小魚說小黑從小就戴着那牌子,他們認識的一個什麽婆,也說那是小黑父母留下的,讓他好生保管,以前他們在海上,沒有人知道那牌子的來曆,可是張大毛顯然識貨,他能爲了那牌子殺人,想來不僅隻是求财,牌子背後的價值,遠遠超過牌子表面的價值,所以他才會铤而走險,搭上自己的性命。”
霍譽颔首,别說,可愛的小花生,有一個可愛的聰明腦袋。
“小魚說那天張大毛看到小黑脖子上的紅繩,伸手挑出了藏在衣裳裏的牌子,可今天在審問小黑時,我沒有看到他脖子上有紅繩,你看到了嗎?”花生問道。
霍譽搖頭,剛剛聽花生說到小黑脖子上的紅繩時,他就仔細回想了,犯人的衣裳早已淩亂不堪,雖然沒有上枷,但反綁胳膊,領口敞開,露出半截曬成古銅色的胸脯,确确實實沒有什麽紅繩。
“他把牌子藏起來了?”兩人異口同聲,話一出口,又不約而同地笑了,他們這是心有靈犀嗎?
“小黑是在客棧裏的人沖進來之前,就把牌子藏起來了,那牌子可能還在客棧裏。”
話一出口,霍譽便轉過頭來,放慢語速,把剛才的話向白菜重複了一遍。
白菜失聰,但懂唇語,不過這樣也有不足,就是必須要讓他親眼看到。
白菜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後回來,手裏多了一隻牌子。
“藏在梁上,除了這隻牌子,還有這個。”
白菜拿出一隻荷包,顯然,那隻牌子當時就是裝在荷包裏。
花生看到荷包時怔了怔,霍譽也蹙起了眉頭,這樣的荷包,他們家裏也有一隻,就是當年那隻裝着鄒慕涵生辰八字的荷包!
這荷包無論樣式還是顔色,都是男人用的,而男人大多對這些東西并不在意,這種顔色的荷包他用慣了,下次、下下次、甚至可能這輩子都用這樣的。
比如霍譽,明卉和他成親以後,發現他爲數不多的便服和鞋子,竟然都是同一顔色、同一質地、同一款式的。
白菜帶回的這隻荷包沉甸甸的,裏面有一疊大額銀票,都是二百兩一張,共有十張,另外還有一枚玉飾,霍譽把玉飾拿起來細看,原來這枚玉飾是殘損的,像是從整件玉飾上斷裂下來的。
他把玉飾遞給花生:“你看看這是什麽?”
花生看了看,笑着說道:“這是玉蘭花簪吧,斷了,隻有前面的簪子頭。”
花生這麽一說,霍譽再看那枚玉飾,可不就是簪子的一端嗎?隻是斷開了,隻留下一截玉蘭花的簪頭。
“這是女子之物,範小黑在危急關頭,也不忘和他的牌子一起藏起來,可見很重視。隻是範小黑嘴巴很嚴,就是不知道小魚是不是知道這簪子的來曆,還有這隻荷包”
花生的眼神黯了黯,她一百個不願意,小魚和那些人有關系。
霍譽伸手愛憐地摸了摸花生的腦袋,柔聲說道:“沒事,即使他們真是蔡九峰的人,也不能一視同仁。”
“嗯。”花生的神情還是有些落寞,拽過霍譽的手,把小臉埋上去蹭了蹭。
白菜冷眼旁觀兩人的互動,隻覺分外辣眼,兩個男人拉拉扯扯,膩膩歪歪,白菜覺得他還是不要娶媳婦了,萬一他媳婦也像大奶奶這樣,喜歡扮成男人.想想就可怕!
這家館子不愧是飛魚衛的聯絡點,做出的飯菜除了飛魚衛,恐怕沒人願意再來吃第二次。
那廚子,一看就是不缺錢的,炒的菜能齁死人,比鹹菜還要鹹!
明卉回到家,連喝了兩碗茶,沒過一會兒,又渴了,繼續喝!
霍譽沒有閑着,他回到府裏便進了書房,這次西北之行,他要寫成折子。
明卉原本以爲,他們會小别勝新婚,這樣那樣一番,可是直到她睡着了,霍譽也沒有回來。
這就導緻了,明卉睡得正香時,一雙大手摸了上來,然後,她迷迷糊糊地就從了
次日,日上三竿,明卉醒來,想起昨晚的事,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做夢還是真的。
霍譽已經上朝了,他今天有很多事,他如今還是從三品的武官,以他的品級,除了朔望朝和大朝會,平時沒有上朝的資格,今天這是紀勉特意讓他去的。
明卉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黑貓指揮兩個孩子,到她床前一唱一和,時而哀怨纏綿,時而催促喝斥,軟硬兼施,明卉愧疚不已,連滾帶爬起床。
見懶主人起來了,早已吃飽喝足的三隻貓,懶洋洋去睡回籠覺了。
明卉洗漱完畢,喝了半碗粥,霍譽回來以後,她不但沒有早起練功,就連早課也給耽誤了,男人真是太誤事了。
快到晌午時,白菜回來,告訴明卉,範小黑已被轉到诏獄,小魚放出來了,但仍在監管中。
明卉吃了一驚:“範小黑被轉到诏獄了?”
白菜點點頭:“此案交給飛魚衛了,範小黑便被轉到诏獄了,和他一起的那個姑娘,本就沒有嫌疑,隻是因爲是和他一起的,而且那天一定要跟着他一起走,所以才被抓到順天府,現在審問之後,确定她毫不知情,便把她放出來了。”
明卉隐隐感到有哪裏不對,細細一想,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小魚一個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現在她落單了,還不知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