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下肚,婆子就扯開話匣子,雙喜不動聲色,把話題引到太太和錢嫔身上,那婆子呸了一聲:“不過就是個野種!”
婆子顯然還沒有喝夠,這句話說完就沒有下文了。
雙喜沒有氣餒,從那以後便和這婆子交好, 時不時會從家裏拿些吃喝,尤其是桂花酒,自家釀的,不值錢,敞開喝。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功夫不複有心人, 還真讓她從婆子嘴裏套出話來了。
這個婆子在錢家二房十年, 但是她的婆婆卻是府裏的老人兒,不過已經去世了。
婆婆活着的時候,每每說起錢嫔,都要啐上一口。
爲什麽呢?
因爲太太窦氏生錢嫔時,從懷孕到生産都沒在府裏,當時,錢家老夫人還在世,說什麽也不讓這個孩子回來,因此,窦氏不得不把錢嫔留在娘家,直到孩子三歲時, 才說服了老夫人, 把錢嫔接回錢家。
即便如此, 錢嫔小時候在府裏過得也不好,二房隻有一子一女, 人丁單薄, 可老夫人在世時, 從未給過這個孫女好臉色,
不過錢家畢竟不是一般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加之後來老夫人去世,府裏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這些事也就無人得知了。
明卉來了興趣:“太太懷孕的時候沒在府裏,她去哪裏了?”
婆子打個酒嗝:“唉,老爺那陣子要去修長生,太太不放心,就找了過去,一去就是一年,回來時已經生下了錢嫔,哈哈,老爺那時一心向道,不近女色,太太是怎麽懷上的?老夫人自是不認的。”
小花那邊,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小丫頭們也分三六九等,管家的小女兒小翠就是第一等,小花每天跑腿不停歇, 小翠在太太的院子裏,給大丫鬟們打下手,有時家裏來了女客, 她還能拿上賞錢。
小花可羨慕小翠了,小翠頓頓都在太太的小廚房裏,有肉包子吃,小花在大廚房,吃素包子,還吃不飽。
面對一臉羨慕的小花,小翠身心舒适,優越感爆棚,她把吃不完的肉包子拿給小花吃,小花開心地像隻小鳥,小翠拿出一個藥包對小花說:“老爺那院子,院牆後面有個洞,你個頭小,從洞裏鑽進去,把這個埋在劉道姑窗台上的花盆裏,你把事情辦好,我還給你肉包子吃。”
小花接過藥包,興高采烈地走了,她鑽進老爺修仙的院子,把東西埋好,又鑽出來,小翠沒有食言,把一個肉包子拿給他,小花高興極了,一邊吃一邊說小翠是菩薩心腸。
那隻藥包很快便到了雙喜手中,接着又由汪安轉交給朱雲,很快便由太醫辨認出來,這裏面有麝香,能緻小産。
次日,雙喜因爲接連值了兩個晚班,這天晚上能回家休息一夜,雙喜帶着小花一起回去,可是雙喜回家後就沒有回來,第二天快晌午時,小花哭着來找管家:“管家大叔,我娘跟人跑了,她不要我爹和我了。”
管家吃了一驚:“真的假的?你娘跟誰跑的?”
“是真的,比珍珠還要真,我爹說我娘是跟着貨郎跑的,嗚嗚嗚,家裏沒有了我娘,我爹怎麽治病啊。”
沒過多久,府裏的下人都知道了,那個能說會道的雙喜,跟着野男人跑了。
有人唾棄,有人感慨,更多的是好奇。
可是緊接着,門子告訴小花,家裏來人找她,小花飛奔着跑到後門,還沒有看清來人,就被人拖着塞進一駕騾車裏,門子還沒反應過來,那騾車便跑遠了。
有下仆去小花家裏看過,大門上鎖,房東大娘破口大罵,這家的老婆跟人跑了,病秧子老爹見沒有指望了,就把親閨女給賣了,這會拿了銀子走了,欠了她的房租還沒有給。
消息傳回錢家,除了罵這爹娘都不是好東西,也就沒有什麽了。
這話題持續了幾天,直到管家的兒子求娶太太身邊大丫鬟被拒,錢家有了新的話題,雙喜和小花這對母女,漸漸便被人遺忘了。
霍譽終于盼回了自家媳婦,明卉讓他去找牛乳,牛乳沒找到,帶回一小桶羊奶,他以爲明卉是要喝的,沒想到竟然是用來泡手,他媳婦的那雙拈香的纖纖玉手,這些天幹活磨粗了。
霍譽心疼,卻不敢埋怨,他也是直到媳婦順利混進錢家二房,還把朵朵也帶了進去,他這才知道的。
“我懷疑,錢嫔不是窦氏親生,錢清秋打着修仙的旗号,在長子出生之後,便離家去了外面,後來雖然回到府裏,可也是和窦氏分院而居,他那四個女弟子,其實就是他的通房。”
霍譽凝眉:“那你認爲錢嫔是誰生的?”
“初時我以爲錢嫔是錢清秋和外面的女人所生,她是外室子或者奸生子,窦氏不想将此事張揚出去,又想保住自己嫡妻的身份,便說錢嫔是她生的,可是錢老夫人不讓錢嫔進府,如果錢清秋是錢嫔的親生父親,他一定會據理力争,錢家也不是沒有庶子庶女,哪怕是外室子,隻要嫡母願意認下,當家老夫人也不會多說什麽,畢竟都是錢家骨血。
可是老夫人直到臨死,對錢嫔也沒有好臉色。
前有兩個小霆,後來又有錢嫔,所以我懷疑,錢嫔可能根本不是錢家的孩子,她也是不知什麽人養在窦家的。”
明卉說到這裏,說起一件事來。
“錢嫔閨名錢敏如,而以前保定府的柳大娘,她的女兒名字中很可能也有一個如字。”
明卉講了柳大娘與柳三娘之間的恩怨,連同她在柳大娘枕頭裏看到的那個刻着“如”字的銀鎖,銀鎖裏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與明卉同歲,而宮裏的錢嫔,恰好也是這個年紀。
這些年來,明卉一直都在猜測,她猜到柳大娘定是把女兒藏在高門大戶之中,卻沒想到,不僅是高門大戶,而且還進了宮。
可惜柳大娘早早就死了,沒有看到女兒進宮,也沒有看到女兒成了錢嫔。
至于錢嫔的親生父親是誰,明卉直覺不會是錢清秋。
“你說,錢嫔的父親,會不會和鄒慕涵的親爹是同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