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聽人說起過史懷公,隻是史懷公起兵于東南,對于西北人而言,史懷公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就連歸德侯以及東西懷王的事,明卉也是這一世才知曉的。
“現在崔家現身,飛魚衛會重新追查嗎?”明卉好奇。
霍譽搖頭:“不一定,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餘下的話,他沒有說,自從今上登基,東西懷王的動作便沒有斷過,就連當年混進明家扶靈隊伍裏的那兩個女賊,也和東西懷王有關系。
東西懷王,對于明卉都很遙遠,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另一件事上了,不曾留意,霍譽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而幽遠。
“你猜我是怎麽認出宋良,并且輕而易舉就抓住他的?”
明卉的語氣裏帶着一絲小得意,霍譽收回目光,笑着摸摸她的頭:“仔細說說。”
“耳朵啊,一個人無論如何易容,他的耳位和耳朵的形狀都是很難改變的,那個宋良,雖然長得白淨俊俏,可他有一雙招風耳,不但是招風耳,而且這裏”明卉拉過霍譽的耳朵,比了個位置,“他的耳位比一般人要靠下一寸,最重要的,他的右耳朵上有拴馬樁。”
霍譽失笑,高手就是高手,他也看過宋良的畫像,可卻沒有留意過宋良的耳朵。
“其實吧,如果他們老老實實的,我也不會留意到他的耳朵,誰讓他沒安好心,想要利用我們,想從汪安和喬遠山嘴裏套話,沒辦法,送上門來了,我若是還不留意他,我就是傻子了。”明卉冷哼。
霍譽來了興趣,他想起那些人的供詞,宋良一夥的确是想要利用花家姐弟的。
霍譽說道:“那你們又是如何輕而易舉拿下這麽多人的?”
這也是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明卉不屑:“我們化妝成做扇子生意的花家姐弟,自是要帶上一些扇子裝裝樣子,爲了防身,其中有幾把扇子上做過手腳,原本我也沒想把這些扇子用在他們身上,可他們卻先送給我們兩隻薰蚊蟲用的艾草球,那艾草球裏也不知道是加了什麽東西,反正那味道不對,既然他們這樣做了,那我當然也要禮尚往來,就把那扇子做爲還禮送給他們了。南萍三人算好日子找過去,那些賊人有力氣也使不出來,自是手到擒來,現在已過幾日,想來他們也已經恢複了,若是這時再抓他們,肯定不會那麽容易了。”
這一次輪到霍譽好奇,他問道:“摻在扇子裏的,是軟骨散之類的東西嗎?”
明卉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她當然不會告訴霍譽,這是前世她從一個采花賊手裏得來的方子,又加以改良,制成香料,摻進做畫的顔料裏,那幾柄扇子,是她親手畫的扇畫,她畫技平平,所以梁道士和張東家,看一眼就知道這些扇子不值錢。
霍譽覆下身來,在她臉上親了親,笑着說道:“媳婦,你究竟還有多少本事?”
明卉呵呵幹笑,這算什麽本事,不過就是前世用來保命的伎倆,上不了台面,隻是湊巧這次派上了用場。
“宋良招供了吧,那背後之人,可有供出?”明卉問道。
霍譽臉上的笑容漸漸隐去,宋良的确招供了,但那背後之人,卻沒有浮出水面。
因爲宋良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宋良是沿海漁家出身,七歲時,倭人上岸搶掠,他的家人都被殺死,他與同村的幾個孩子被倭人擄走。後來那群倭人又被人偷襲,他們這些孩子與船上的财物一起被那些人接管,他們被帶去一座荒島,在那島上接受訓練,據他所說,他剛上島時便見過苗婆子,他所在的是乾營,苗婆子則是坤營的,乾營都是男子,坤營則是女子,苗婆子比他年長許多,早早地便被派回陸上,而他則是在十五歲時才跟着前輩出島曆練。
太谷一個姓張的孩子,是他采的第一個血葫蘆,井陉的尤小郎,是第二個,之後還有兩個孩子,因爲身體太過虛弱,在采摘的過程中死亡,而明軒是第五個,這一次任務,他不但沒能順利完成,而且因爲小不點的事,打草驚蛇,他因此受到懲罰,挨了三十鞭,休養了幾個月。
此次,是他複出後第一次執行任務,配合張慶捉拿崔智後人。
他們抓崔大郎,卻并非是想敲詐那區區幾千兩,而是要史懷公留下的一隻匣子。他們之所以搭上你們,是想在得手之後,讓你們把那隻匣子帶走,因此。他們告訴那幾個被召募來的幫手,說是要把崔大郎送到胙城,通過你們,把人藏到松鶴觀,其實并非如此,而是要在胙城等候崔家拿了那隻匣子來交換崔大郎,然後再利用你們,把匣子帶走。”
聞言,明卉嘴角抽了抽,那些人把花家姐弟當成什麽了,随便就能利用一把的大傻子?
“讓我們把匣子帶走,然後呢,等我們把匣子帶到京城或者其他地方,他們抽空把我們宰了,将匣子拿回來?”
霍譽點頭:“的确如此。”
對付花家姐弟這大大小小的傻子,遠比對付那幾個召募來的幫手要簡單。
明卉來氣,問道:“背後主使,宋良也不知道?”
霍譽微笑:“島上紀律嚴明,不許他們相互打聽,但是他也不傻,這幾年猜出了許多事,他懷疑那座小島和東西懷王脫不了關系。”
東西懷王,也被稱做大小懷王,他們是史懷公嫡長子歸德侯的後代,歸德侯死後,他的兩個兒子逃到東海的一座島上,各自占據海島一隅,稱爲東懷王和西懷王,東懷王這一支爲長,也被稱爲大懷王,西懷王這一支是次子,也被稱爲小懷王。
而現任的東懷王和西懷王并非兄弟,也不是堂兄弟,而是叔侄。
東懷王是侄子,西懷王是叔父。
“這兩個懷王年紀全都不小了吧,他們喝小孩的血,想要長生不老嗎?”明卉問道。
霍譽想起紀勉小時候的事,血葫蘆最早出現在四十年前,那時的東懷王是現在這位的父親,大約十年前便已做古,由他的兒子繼承王位。
“一切隻是猜測,并不能确定背後主使就是東西懷王,東西懷王也可能是與人合作,畢竟,東西懷王想要養血蠱,完全可以在東海沿岸尋找合适的葫蘆,沒有必要北上,養血蠱長達七年,這七年裏有太多變數,離得越遠,越是不好把控,最終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