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常在魚塘釣魚的老孫頭,他說魚塘旁邊住着一對主仆,他是正經人,不會偷看女子,但那對主仆中的婆子卻沒事找事,說他盯着自己瞧,還說他臭不要臉,爲此,他和那婆子吵過一次,那婆子黃黑面皮,褶子深的能夾死蚊子。
霍公子謝過,給了老孫頭五十文。
老孫頭前腳剛走,又來了一位胖大嬸。
胖大嬸說她家是開雜貨鋪的,前就有一個楊婆子常來買東西,那楊婆子租的老張家的房子,一來二去,也就混熟了,偶爾還會賒帳,可一個月前,那楊婆子忽然就不來了,剛巧老張婆子過來,胖大嬸這才知道,原來楊婆子主仆搬走了。
爲此,胖大嬸氣得不成,那楊婆子還欠着三十多文錢沒給呢。
好在沒過幾天,楊婆子又來了,這次是專程來給她送錢的。
看到楊婆子講信用,胖大嬸先前的氣也就全消了,又和楊婆子拉起了家常,一問才知,楊婆子主仆搬去了城外劉家大院。
霍公子連聲道謝,給了胖大嬸五十文。
胖大嬸走後,霍公子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沒見有第四人登門。
這時,汪安和喬遠山也從外面回來,霍公子便讓他們去打聽打聽這個劉家大院。
兩人出去,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連客棧都沒出,從小二嘴裏便打聽出來了。
劉家大院就是劉員外家的老宅,劉員外十幾年前去世了,他死時兒子隻有五歲,家裏沒有能支撐門戶之人,沒過兩年,家财就被親戚們占去大半,他的遺孀索性變賣了餘下的産業,帶着一雙兒女搬去了城外的老宅子,或許是劉太太手頭拮據,據說把大半個宅子都租了出去,如今的劉家大院,就像個大雜院,做生意的、跑江湖的,什麽人都有,新近還有一個從廣平府過來的羅戲班子,也是租住在劉家大院。
霍公子站起身來,南萍不忍直視,您還是坐着吧,坐着看不出高矮。
霍公子冷哼,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才一直坐着啊。
她對南萍說道:“你想個法子混進劉家大院認人,尤其要記住那婆子的長相,不要驚動她們,快去快回。”
南萍看看身上的衣裳,覺得這身就不錯,轉身便出了客棧。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南萍便一陣風似的進來,說道:“看到人了,就是畫像上的,婆子的長相也記住了,一時半刻忘不了。”
南萍之前就聽說劉家大院裏住着一個從廣平府過來的羅戲班子,這羅戲有個特點,就是要戴面具,廣平府盛行羅戲,受此影響,衛輝一帶的老百姓對于羅戲也很熱衷,鍾樓下面的小攤子上,就有賣羅戲面具的。
南萍出城前便買了一個,她找到劉家大院,劉家大院果然如聽說的那樣,鬧哄哄,亂七八糟,大門敞開随便出入。
南萍戴上羅戲面具在院子裏轉了一圈,見果然沒有人在意她,看來戲班子裏的人平時練功常會戴着面具在院子裏走動。
那對主仆住的是單獨的小院,說是院子,但也沒有院門,從外面就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景。
天氣熱,屋裏坐不住,那對主仆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做針線,南萍向院子裏張望,被那婆子看到,還站起來罵了幾句,被她身邊的太太勸住,那太太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南萍,便拿上針線筐進屋去了,婆子恨恨地瞪了南萍一眼,也跟着進去。
明卉雖然比不上聞昌,可也能畫上幾筆,這是尋客的基本功,沒有畫師的時候,就要自己親力親爲。
她取了紙筆,根據南萍的描述,直到天色擦黑的時候,終于把那婆子畫了出來。
人和人不能比,畫和畫也不能比,她畫的人像,與聞昌的相比少了神韻,呆闆有餘,靈動不足,但是沒有聞昌的時候,也能派上用場。
明卉端詳着畫像上的人,努力回憶當年在風兒巷遇到的那個婆子。
說老實話,雖然她和那婆子面對面有過交集,但是她對那婆子的印象反而不如那位婦人深刻,一來是婦人頭上的簪子,二來是那婦人江南女子婉約的氣質。
她想了一路,也隻記得那婆子皮膚黑黃,至于長相卻是不記得了。
現在這張畫像雖然畫得不怎麽樣,但是明卉看着畫像,腦海裏卻漸漸浮現出那婆子的樣貌來了。
“走吧,我們回胙城。”明卉說道。
三人都是一怔,既然已經确定馮太太就在劉家大院了,爲何不去接人呢?
明卉微笑:“不要問,無可奉告。”
三人
霍公子尋親尋得轟轟烈烈,走時卻是悄無聲息。
次日,楊三在寶來客棧門前伸手探腦,被小二看到,一把扯了過來,問道:“楊三,怎麽,五十文錢全都花了,又跑來這裏想賺快錢?”
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大多都能叫上名來,何況楊三還是鎮上出名的懶漢。
楊三吸吸鼻子,往客棧裏面看了看,問道:“霍,霍,霍”
小二罵道:“霍什麽霍啊,人家一大早就走了,這會兒怕是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走了?”楊三一着急,居然不結巴了。
小二冷哼:“是啊,早就走了,話說你們賣給人家的線索是不是假的啊,要不怎麽人家就走了啊。”
“假?怎怎怎怎麽會,會,會是假的?真的,怎怎怎麽就就就走,走了呢。”
楊三甩開小二,還想去客棧裏面看一看,被小二拽住,又拖到門口:“行了行了,人家都走了,你哪涼快哪待着去,别影響我們做生意。”
楊三悻悻離去,一邊走一邊嘟哝,那什麽京城來的霍公子,怎麽就走了呢?他還想領着人過去,再賺二十兩呢。
楊三回到家裏,還在心疼那飛走了的二十兩。
忽然,外面傳來敲門聲,楊三原本懶得去開門,直到聽出是老孫頭,他這才打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