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松鶴觀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隻是之前的皇帝相較道教,更推崇佛教,松鶴觀沒有香火,破敗不堪。
直到先帝年間,各地的道觀才開始興盛起來,胙城的善男信女集資重修了松鶴觀,松鶴觀這才漸漸有了香火,隻是與衛輝其他地方的道觀相比,松鶴觀還是太小太冷清了。
花家姐弟與梁先生一行,在胙城城外分手,臨行之前,那位姓張的東家,将随身帶的兩隻艾草球送給了花老二和花老三,夏日蚊蟲多,夜裏把艾草球挂在床前,能驅除蚊蟲。
花家兄弟興許是在家裏拘得太久,沒有朋友,也沒與生人打過交道,收到張東家給的艾草球,不知所措,還是花大姐出面替他們道謝的,花大姐畢竟是掌家話事的人,讓小胡子從馬背上的箱籠裏,取了幾柄扇子做爲還禮。
相比區區兩枚艾草球,這還禮有點多,張東家不肯收,小胡子笑着說道:“不瞞您,咱家就是賣扇子的,這次出門也帶了一些,不是金貴東西。”
張東家再看那些扇子,除了送給他和梁先生的那兩柄以外,其他的都是街邊十文錢一柄的,就是他和梁先生的,也不過稍好一些罷了。
夏日裏無論是誰,都離不開扇子,能扇風納涼,也能趕蚊子,舉到頭頂還能遮陽。
張東家和梁先生再三謝過,欣然收下了這幾柄扇子。
雖然隻相識幾日,但一路上彼此照應,也算是一場緣份。
目送張東家一行離去,花家一行人這才進了胙城,向人打聽松鶴觀的位置,然後便在距離松鶴觀不遠的一家客棧裏住了下來。
這一路上馬不停蹄,現在距離七年前便定下的日子還差兩天,時間充裕,傍晚時分,花家姐弟便帶着兩名夥計一起去了松鶴觀。
松鶴觀裏隻有老少五名道士,其中一個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花大姐說明來意,老觀主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真沒想到,松鶴觀的名氣竟然這麽大了,這幾位是大老遠從京城趕來的。
當下,花大姐便和老觀主談妥了做道場的事,怎麽做,什麽時候做,做幾天幾場,費用怎麽算,雙方談妥,約好兩日之後,就在松鶴觀齋醮科儀。
花老二和花老三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還想着在道觀裏看看風景,被花大姐當着道士們的面訓斥起來,這兩個吓得把腦袋差點藏進褲裆裏,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委實是丢盡了男人的臉。
兩名夥計顯然是司空見慣,根本沒當回事,陪着大大小小三位主子走出了松鶴觀。
松鶴觀與客棧離得不遠,花大姐罵了一路,花老二和花老三哭喪着臉,耷拉着腦袋回到客棧。
胙城來來往往的外鄉人不多,客棧裏也隻有他們這幾個客人,也不知花老三和花老二說了句什麽,恰好被花大姐聽到,于是這位脾氣不太好的長姐,叉着腰,站在客棧的大堂上,指着兩個弟弟的鼻子又是一頓臭罵。
不止是罵,還翻舊帳,什麽老二十六七了,還隔三差五尿被子,老三十天裏有八天睡覺不洗澡,總之,把兩個弟弟罵得面紅耳赤,一個保證不尿被子了,另一個保證天天洗腳,花大姐顯然也罵累了,對兩個弟弟吼道:“從現在開始,直到做道場之前,你們都給我在房間裏待着,敢跑出去玩,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花老二和花老三如同兩隻喪家犬,夾着尾巴垂頭喪氣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們一行五人,租了三間房,花大姐自己一個屋,花老二和花老三一個屋,兩名夥計一個屋。
待到五個人上了樓,客棧掌櫃和兩個小二、連同打雜的大嬸這才松了口氣,我的天呐,可吓死個人了,誰家攤上這麽一個大姐,這日子就别過了。
“哎喲,這大姑姐一日不嫁,兩個弟弟怕是都娶不上媳婦吧,哪家敢把閨女嫁過去哦。”打雜大嬸感慨。
“這家雇了兩個夥計,還能千裏迢迢來咱們這裏做法事,家境一準兒也是不錯的,多出些彩禮,總能娶上媳婦。”掌櫃的說道。
兩個小二直咂舌,雖然自己家裏沒錢,可好在沒有這麽一個惹不起的長姐啊,這位姐姐,比老娘還像老娘,看那兩個弟弟,都給罵成龜孫子了。
“咦,對了,那個老二,怎麽十六七歲還尿床啊,看着雖不伶俐,可也不像是傻的。哎喲,那是尿嗎,該不會是.”打雜大嬸忽然發現了有趣的地方,衆人一聽,可不是嘛,大家哈哈大笑。
到了吃晚食的時間,隻有兩名夥計下樓,也沒讓小二動手,他們自己給主子把吃食端了上去,小二問他們,他們苦笑:“大家姐發脾氣了。”
大家姐,就是那位花大姐吧,這脾氣還沒發完呢。
衆人都有些替那兩個弟弟和兩名夥計難過了,這日子,一天天的,啥時候是個頭啊。
次日早上,那兩名夥計也沒有出來吃飯,倒是花老三下樓了,要了二十個大包子,半鍋粥,跑了兩趟把這些端進屋裏,小二覺得這孩子可憐,便問他怎麽不讓夥計出來,花老三哭喪着臉:“他們的臉腫了,見不得人。”
臉腫了?打腫的?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問了。
至于花老三要的那二十個大包子和半鍋粥,當然是五個人一起吃的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小半個時辰之後,這二十個包子連同那半鍋粥,便全都進了花老三一個人的肚子。
花老三擦擦嘴,百無聊賴地在屋裏踢起了毽子,夫人出去帶着南萍,帶着汪安,連那個剛加入沒幾天的喬遠山也帶上了,唯獨不帶他,還讓他留下看家,有啥可看的,真沒意思啊。
花老三踢了一會兒毽子,還是覺得無聊,想了想,也實在是沒有什麽可做的,他索性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