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縣主一驚,臉色讪讪:“這是我的院子,誰敢傳出去?”
霍誓指指西邊,沉聲說道:“兒子聽說,父親大人要帶着表哥一起去。”
定襄縣主啊了一聲,描畫得美侖美奂的眼睛瞪得溜圓:“你說什麽,侯爺要帶上那個孽種一起去?怎麽可能, 侯爺不顧臉面了嗎?不可能,不可能!”
雖然定襄縣主不願相信,可是看到鄒慕涵跟在霍展鵬身後走過來,定襄縣主不想相信都不行了。
“表嫂這頭面,是宮裏賞的吧,啧啧,表嫂這一亮相,怕是要把新娘子給比下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表嫂是娘家的姐妹呢。”
定襄縣主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是程氏那個賤人的聲音。
這個賤人居然說她會被當成新娘子的姐妹,這可不是誇她年輕,而是笑她是繼室,是填房!
我呸!
你連當填房的資格都沒有!
定襄縣主笑得陰風陣陣:“怎麽,表姑太太不一起去?這下子我倒是省心了,免得娘家人問這是誰啊,我這做親家的,不知道如何介紹呢。”
定襄縣主在心裏暗罵, 我是繼室又如何,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 是霍譽的繼母, 你又算什麽東西,妻不是妻,妾不是妾, 連通房都不如的下賤貨。
程氏翻個白眼, 扭着腰朝霍展鵬走過去:“表哥, 今天人多,你可悠着點兒,高興起來莫要貪杯,涵哥兒,你看着你父、你舅父一些,别讓他多喝。”
鄒慕涵忙道:“母親放心,兒子記下了。”
程氏卻看都沒看自家兒子,一雙眼睛粘在霍展鵬身上,含情脈脈。
霍展鵬與她四目相對,程氏抛個媚眼,忙用團扇掩了半邊臉,那嬌羞的模樣,把霍展鵬看得隔夜飯差點吐出來。
當年那個又傻又白又甜的可人兒哪去了,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副面目可憎的模樣了。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早就不碰她了,她愛咋樣就咋樣吧,以後少去後宅,别讓她在自己面前出現就行了。
霍展鵬努力回想着林家姐妹那春花一般的嬌媚模樣,這才感覺舒服多了。
老書院街的馮宅, 此時賓客盈門, 人聲鼎沸,霍展旗帶着幾個霍家族裏的兄弟,正在招呼賓客,聽說長平侯府的人來了,霍展旗連忙迎了出去,看到迎出來的霍展旗,霍展鵬臉色一沉,這他娘的是怎麽回事?今天娶兒媳婦的是他,明明他才是主家,霍展旗迎出來,這是把他當成客人了?
這時,有認識他的向他道喜,霍展鵬隻好壓下怒氣,和衆人寒暄,好在這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一會兒,便煙消雲散了。
有的時候,霍展鵬也挺佩服自己的,生性豁達,否則他早就讓霍譽那個不孝子給活活氣死了。
霍展鵬雖然說服了自己,可還是覺得這裏哪哪都别扭,宅子太小,客人也不上檔次,還有媒人,竟然請的是戶部的一個郎中,文官!
勳貴子弟請個文官當媒人,你請也請個品級高的吧,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是怎麽想的,這是要把他們長平侯府的老臉都給丢盡了。
霍誓和鄒慕涵跟在他身邊,一個相貌平平,另一個卻面如冠玉,有人竊竊私語,無非是在談論這兩位公子的出身和相貌。
霍展鵬聽到後心裏更加不痛快,想要罵上幾句,一旁的鄒慕涵連忙沖他搖頭,霍展鵬看一眼無動于衷似乎還有點幸災樂禍的霍誓,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花轎什麽時候能到,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在隻等了不到半個時辰,霍譽便帶着花轎回來了。
霍譽射了轎簾,明卉被攙扶着下了花轎,隔着蓋頭,隻能看到一片明明暗暗的紅,繡着富貴花開的繡鞋踩着地上的紅屑,小心翼翼跨過馬鞍,手裏被塞進一截紅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别怕,我在這兒。”
明卉想說,我會怕嗎?我隻是有一丁點的緊張而已。
其實也不是隻有一丁點的緊張,而是很緊張。
明卉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就在花轎落下那一刹那,她忽然就緊張起來了。
下了花轎,便是另一番天地,從此,她的人生就此轉折,前世林林種種,她臉上的疤,身上的痛,還有那漫天的大火,宛若一場夢。
明卉想起霍譽,她和霍譽其實還不是很熟悉,她有事瞞着他,他一定也有事瞞着她,那麽以後呢,他和她會不會像大老爺和大太太那樣,相看兩厭,還是會像二老爺和二太太,爲了生下兒子絞盡腦汁,或者像三老爺三太太,吵吵鬧鬧
這一刻,明卉的思緒越飄越遠,她緊緊抓着手裏的紅綢,跟着霍譽拜了天地,又跟着他進了洞房。
剛剛坐定,兩位全福太太便領着一群女眷走了進來,屋内一片喜氣洋洋。
霍譽接過喜嬷嬷遞上來的秤杆,深吸口氣,緩緩掀起蓋頭,女眷們凝神靜氣,齊齊看了過來。
霍家的這位新婦,據說是在道觀裏長大的,據說大病過一場,藥石無靈,不知會不會是個面黃肌瘦的病秧子啊。
蓋頭被一點點掀開,明卉的臉漸漸露出來,她微垂着頭,霍譽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光潔的額頭,宛如蝶翼般長翹的睫毛,霍譽長長地松了口氣,那個和他一起藏身在草叢中的小姑娘,終于被他娶回來了。
從今以後,他們便是彼此的港灣,彼此的依靠。
喜嬷嬷捧上合卺酒,明卉緩緩擡起頭來,接過喜嬷嬷遞過來的酒杯,剛要往嘴邊送,便看到霍譽伸過來的手,她的臉頓時熱了起來,紅着臉和霍譽喝了交杯酒,全福太太們說着吉利話,衆人這才看清明卉的臉。
粉面桃腮,瓊鼻櫻唇,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之極,熠熠生輝,如黑寶石般璀璨奪目。
女眷們紛紛稱贊,這位新娘子是那種讓人看着很舒服的長相,明媚卻不張揚,端莊卻不呆闆,倒是不像是纏綿病榻的,久病的人即使抹了脂粉,也掩不去那一臉的病氣,可這位新娘卻是神采奕奕,生機勃勃。
定襄縣主見過明卉,也忍不住驚訝了一下,或許是又長了一歲,此時的明卉比起上次見到時,又漂亮了幾分,與霍譽在一起,便是一對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