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蠱?”那人像是沒有聽清楚似的,又反複問道,“你說解蠱?”
“是,解蠱。”霍譽的聲音裏有着超出年齡的深沉。
“呵呵”,那人的笑聲如夜枭般怪異,讓人不寒而栗,“四十年了,居然還會有人來問我會解蠱嗎?對,那些家夥都已經死絕了吧,師君已那個畜牲呢,他也死了?”
不僅是霍譽,就連紀勉也吃了一驚。
三十多年了,師君已這個名字,早已是禁忌,以緻于年紀一代,甚至從未聽說過。
霍譽沉聲說道:“師君已早已死去三十多年了。”
“死了?師君已死了?哈哈哈!他是怎麽死的,那個畜牲,該不會是讓天雷劈死的吧。”那人大笑。
“是,他是讓天雷劈死的。”霍譽如實說道。
“哈哈哈!”那人笑着前仰後合,笑着笑着,忽然又大哭了起來,“他死了,他怎麽就死了呢,這個畜牲,怎麽就死了呢?”
霍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那人狀如瘋癫,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的哭聲才漸漸止住:“顧祯呢?顧祯也死了?”
顧祯?
霍譽和紀勉皆是神色大變。
顧祯,這是先帝的名諱!
霍譽看向紀勉,紀勉微微點頭,示意他實話實說。
“先帝已經龍禦殡天了。”
“龍禦殡天?死了,是不是?哈哈哈,那現在的皇帝姓什麽?”那人大笑着問道。
霍譽又是一驚,現在的皇帝姓什麽?當然是姓顧!
莫非那人以爲先帝駕崩,就連大晉朝也沒了?
“當今天子乃先帝第六子。”霍譽說道。
“第六子顧祯的兒子?”那人吃驚地問道。
“當然。”霍譽回答。
“不可能,怎麽可能呢?瞎老婆子豈會算錯?不會,不會的。”那人用力搖頭,他想不通,想不通啊。
霍譽一頭霧水,紀勉眉頭深鎖,但是兩人都知道,有的事,有的人,不是他們可以談論的。
霍譽立刻轉移話題,問道:“你會解蠱,對嗎?”
那人顯然還在想着之前的事,霍譽連問三遍,他才擡起頭來:“要看是解什麽蠱了。”
霍譽忙道:“是種在小孩子身上的蠱,種下時小孩隻有五歲。”
“五歲?那現在幾歲了?”那人靠着牆壁,聲音懶洋洋的,像是被抽幹了精氣一樣。
“十一歲”,霍譽又補充了一句,“迄今爲止除了瘦弱,并沒有其他異樣。”
“十一啊,嗯,現在沒有異樣,明年就有了,不用急,就快了。”那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霍譽心中大震:“什麽意思?你見過這種蠱是嗎?如果不解蠱,明年會怎樣?”
“怎樣?不會怎樣,隻要每日放血,就不會死,養了七年,若是輕易死了,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能找到一個血葫蘆不容易,不容易啊。”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馬上就要睡着了。
霍譽活了兩世,聽到“放血”“血葫蘆”這幾個字,還是毛骨悚然,他試圖打開牢門,沖進去将那人拽起來問個清楚,紀勉幹咳一聲,及時制止了他的舉動,不讓霍譽靠近裏面的人。
霍譽深吸口氣,說道:“你想不想知道師君已是怎麽讓天雷劈死的?”
紀勉皺眉,這臭小子,怎麽又提起師君已了,這個名字是想提就能提的嗎?
那人果然來了精神:“怎麽讓雷劈死的?”
“你先說說血葫蘆的事吧,做爲交換,我再告訴你師君已的具體死因。”霍譽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人冷哼一聲:“行吧,那我就多說幾句。血葫蘆,就是裝血的葫蘆,是個物件,那個小孩就是這個物件。他身上種的是血蠱,血蠱養起來不容易,先要找到上好的葫蘆,這葫蘆一定要幹淨,從裏到外,無論是血、肉還是骨頭,都要是幹幹淨淨,不染塵埃的。
五歲的小孩,年紀正好,小一點承受不住,說不定就死了,那就白廢了,再大一點就更難找到這麽幹淨的血肉了。
這血蠱第一次發作是第三年,隻要那孩子能挺過去,這血蠱便初成了。下一次發作便是第七年,有的會瞎,有的會瘋,無論是哪一種,隻要發作了,那麽就意味着血葫蘆裏的血能取用了,每日醜初和卯初各取血一次,供人服用,連取九九八十一日,血幹蠱消。”
四周一片寂靜,霍譽隻覺心口似有什麽堵在那裏,他對明軒的印象不深,隻記得是一個白皙瘦弱的孩子,有些害羞,總是躲在明庭身後。
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就是那用來養蠱的血葫蘆,他一天天長大,就是爲了給人喝血,直到吸幹最後一滴,血幹蠱消!
“這樣的血能治病,還是能延年益壽?”霍譽咬牙切齒。
“行将就木的老翁,連喝九九八十一天,不但百病全消,還能一夜禦七女,生幾個兒子也不在話下。”那人淡淡地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那你會解這種蠱嗎?”霍譽滿懷希冀。
“你還沒說師君已究竟是如何被劈死的。”那人說道。
“有一年大雨傾盆,師君已開壇做法,以桃木劍指向天空,一道驚雷響起,他被燒成了焦炭。”
“啊?哈哈哈!”那人笑得前仰後合。
霍譽擔心他笑完又要接着哭,霍譽不想浪費時間,他問道:“現在我已經把他的死因告訴你了,那麽你究竟有沒有解血蠱的本事?我可聽說師君已當年是會解蠱的。”
霍譽故意這樣說,他能感覺出來,這個人與師君已之間并非隻是仇人這麽簡單,不知爲何,霍譽腦海裏浮現出“愛恨情仇”四個字。
果然,那人被刺激到了,不屑地說道:“師君已?他那算哪門子的解蠱,不過是我閑來無事教他的雕蟲小技而已。”
“你是說你也會解蠱?解血蠱?”霍譽問道。
藏在亂發中的小眼睛冷冷地看着霍譽:“放我出去。”
“不行!”不等霍譽回答,紀勉搶先拒絕。
飛魚衛的密檔之中,隻記載了此人是巫醫,他是如何被抓進來,又爲何沒有被判斬刑,卻是隻字未提,但此人對先帝直呼其名,又與師君已牽扯頗深,這樣的人,豈能随随便便就放出去?
今天有點累,就一章,讓我休息休息,明天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