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老爺拂袖而去。
妻子惦記娘家,這無可厚非,可那案子真若是衙門裏有了定論,他這做姑爺的,幫忙出力這都是理所應當。
可如今還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連那樁命案是怎麽回事都不清楚,就去找承恩公府出面,這就是胡鬧了。
找承恩公府做什麽?不外乎就是來給保定的知府衙門施加壓力。
保定府緊鄰京城,本朝其他地方的知府是正四品,保定知府卻是從三品!
曆來保定知府幾乎都是隻做一任,任期滿了便調入京城,由此可見,能來保定做知府的,無論政績還是人脈,哪個會是一般人?
真是可笑,吳舅母居然還要到京城搬承恩公府來施壓,先不說這個案子,十之八、九和承恩公府有關系吧,哪怕真的沒有關系,承恩公府也不會過來。
再說,吳舅爺去衙門也隻是配合調查而已,明大老爺已經托人找衙門的熟人問過了,這案子已經認定是自殺,吳家不會被定罪,頂多就是平添了晦氣而已。
明大老爺越想越氣,越走越快,差一點就和迎面跑來的小厮撞個滿懷。
“大老爺,霍姑爺到了!”
明大老爺用力甩甩腦袋,把那些煩心的事情全都甩到一邊。
待到明大老爺看到霍譽請來的長輩和媒人時,便把吳家的爛事徹底抛去了九霄雲外。
明大老爺托祁文海打聽過,别看本朝允許勳貴子弟科舉出仕,可霍家能考過會試的,迄今爲止也隻有霍展旗一人。
霍展旗就是霍家最有學問、功名也是最高的人。
明明霍家有那麽多長輩,霍譽卻單單請了霍展旗過來,就這份細緻的用心,就讓明大老爺很暖心了。
再看媒人,餘郎中雖然初到京城,名聲不顯,可他卻是進士出身,清雅謙和,風度翩翩,很是令人賞心悅目。
幾人相談甚歡,聽說霍展旗緻仕之後便辦了族學,明大老爺佩服不已。
東城明家的族學,說了十年了,至今也沒有辦起來,至于西城明家,到如今也隻有三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擁有自己的族學。
霍展旗便建議,可以辦個私塾,初期不必拘泥于族中子弟,隻要願意送孩子來讀書的,全部接收,一邊培養學生,一邊也是在培養先生,隻要堅持不懈,用上十幾年,族中子弟漸漸多起來,族學的基礎便打好了。
“曆經十幾年,桃李滿園,已經不僅是族學了。”霍展旗說道。
明家是書香門第,家學淵源,總能出一兩個讀書種子。
不像霍家,霍家的子弟從娘胎裏就會打架,舞刀弄棒一學就會,讓他們靜下心來讀書,和讓張飛學繡花一樣,看着就頭疼。
餘郎中也有經驗,他們餘家在江南有書院,而書院最初就是餘家的族學,他考上舉人之後,還曾在書院裏做過一年先生。
明大老爺和明二老爺卻俱是眼睛放光,想辦族學是小叔的願望,可惜小叔英年早逝,老太爺也心灰意冷,連家都不回了,更别提族學了。
若是能在他們這一代把族學辦起來,小叔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霍譽看着他們談得眉飛色舞,好幾次想要出言打斷,你們不是要議親嗎?怎麽說起辦學來了?
好不容易這幾位聊完辦學,又一起看向明三老爺,三老爺八月秋闱,于是大家又開始說起了秋闱,這次秋闱主考,恰好是餘郎中的同窗師兄,二人是同一位師傅。
明三老爺大喜,餘郎中便說起這位師兄的喜好,又一拍腦袋:“我怎麽忘了,我家裏收着他的一本集子,去年新出的,我回京後就讓官驿給你送過來。”
霍譽無語,你們還記得你們是來做什麽的嗎?
趁着這五人高談闊論,霍譽悄悄出去,對正準備進去換茶的小厮說道:“茶水還滿着,不用換了。”
霍譽又道:“今天辛苦了。”
說着,遞了一個封紅給那小厮。
小厮忙道:“多謝姑爺,小的不辛苦。”
霍譽見小厮走遠,才重又進屋。
終于,屋裏那五位說得口幹舌燥,終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霍譽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他的親事還有希望。
這年頭,娶個媳婦也太難了。
兩邊議親的都是男子,少了女眷的細緻,而且從京城到保定,雖然不遠,可畢竟是兩地,來一趟也不容易,于是雙方談完聘禮,又順便把婚期也定下來了。
婚期是霍譽一早托了安國公夫人,請欽天監給定的日子,總共三個日子,請明家挑選。
霍展旗把用紅紙抄好的日期拿給明大老爺過目,聽說是請欽天監看過的,明大老爺便已滿意了一半。
再看上面的三個日子,都是在明年,避開了三月、五月、六月和七月,這四個不适合辦喜事的月份,因此,二月和四月各有一個吉日,還有一個日子則是訂在九月。
明大老爺把三個日子拿給二老爺和三老爺都看了看,最終,三兄弟都傾向于四月的日子。
到了這裏,這婚事便算是談成了,雙方都很高興。
用過晚膳,霍展旗和餘郎中去了客房,明三老爺還要溫書,提前回去了,霍譽陪明大老爺和明二老爺去了書房,鄭重說起了吳家的事。
“我記得大嫂娘家就是姓吳吧,不知和近日出事的吳家可是一家?”
明大老爺一怔,霍譽遠在京城,居然也聽說吳家的事了。
他想起那位死去的姑娘,好像也是來自京城,連忙問道:“妹夫,你在京城可是聽說什麽了?”
這個案子,涉及忠義伯府和承恩公府,霍譽不用說得太仔細,隻是說那位姑娘身份貴重,此事已到禦前,孫家十五少爺雖然不是殺人兇手,但此事因他而起,承恩公府不會護着他,孫遜是不可能留在京城了,以後也會失去家族護佑,吳家能退親,還是趁早退親。
明大老爺和明二老爺雖然未入官場,可畢竟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霍譽這樣一說,他們便心知肚明。
孫家那位十五少爺不但是庶子,而且還是外室子,說他擋了别人的路,那是不太可能,但他肯定是礙事了,承恩公府裏就有人想要除掉他,現在出了事,自是毫無回旋餘地,直接把他踩到泥裏。
十有八、九,那位尤小姐之死,也和承恩公府有關系。
(本章完)